短暂的沉默后,如同冰封的湖面被巨石砸破,激烈的意念、能量波动和古怪的音节瞬间充斥了整个大厅。
“城主!”左首那团不断变幻色彩的胶质长老率先发出黏腻的、带着强烈质疑的精神波动,“就这么让他们走了?银河星域?闻所未闻!对抗域主?何其荒谬!依我看,这三个家伙来历不明,形迹可疑,应当立刻拿下,严加审讯,搜魂炼魄,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没错!”右首那个覆盖着几丁质甲壳的昆虫长老发出尖锐的嘶鸣,锋利的口气开合,“卡兹克同意!新来的肥羊,岂有不刮油水的道理!他们身上那点能量波动虽然古怪,但强度也就那样!先把他们身上的东西全扒下来,那个会说话的金属方块一看就是好东西!然后丢进‘暗能矿场’最深处去挖矿!正好最近矿工死伤惨重,急需补充!”
那由阴影和烟雾构成的长老发出低沉的笑声,两点猩红的光芒明灭不定:“桀桀桀……审讯?刮油水?你们是不是忘了这里的规矩?能来到死亡之都的,谁没有点‘故事’?万一他们说的是真的,背后真站着某个我们惹不起的古老存在或庞大组织,动了他们,岂不是给我们的族群和母星招致灭顶之灾?”
“阴影之主,你太过谨慎了!”那个齿轮发条组成的机械长老发出咔哒咔哒的运算声,玻璃透镜眼中红光闪烁,“逻辑分析:对方陈述存在73.5%的概率为虚假夸大。其能量特征与已知任何高等星域主流力量体系不符。建议:采取可控压制措施,先行扣押,逐步试探其底线与真实价值。可作为备用‘试验品’或‘材料’进行评估。”
植物真菌结合体的长老挥舞着藤蔓触手,妖艳的花朵渗出更多黏液:“哦~多么充满活力的新生命啊~他们的血肉和灵魂,一定蕴含着奇特的养分~不如交给我的‘花园’来培育吧?我保证能长出非常美丽的‘果实’哦~”
唯一那位勉强有些人形的狰狞角魔长老则冷哼一声,体表电火花噼啪作响:“吵什么!依我看,就是虚张声势!什么狗屁银河星域,听都没听过!城主,给我一队魔焰卫士,我亲自去把他们抓回来,打断骨头,看他们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六位长老,意见纷杂,或贪婪,或谨慎,或冷酷,或充满恶意的研究欲,争论不休,强大的气息在大厅内隐隐碰撞,使得冰冷的金属墙壁都微微震颤。
端坐于王座之上的城主阿斯塔罗斯,那双深邃如同古井的眼睛始终平静地注视着下方的争论,覆盖着金属手套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规律的、令人压抑的嗒嗒声。
直到争论渐歇,所有长老的目光(或类似感官)再次全部聚焦到他身上时,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重量,压下了所有的杂音。
“来到死亡之都的,没有一个简单角色。”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位长老,“包括在座的诸位,谁又不是身负秘密、背负过往、或因种种缘故被困于此地的非凡存在?”
他微微前倾身体,无形的威压如同潮水般弥漫开来:“你们谁能百分之百保证,那三人所言必定是假?谁能看透他们所有的底牌?谁能断言,动了他们之后,不会引来我们无法承受的、来自星空深处的报复,不会殃及我们各自苦苦支撑的族群与遥远的母星?”
一连串的反问,让先前叫嚣着要动手的长老们气息一滞。尤其是那胶质长老和昆虫长老,他们的形态微微收缩,似乎被“族群”和“母星”这两个词触动了某些敏感的神经。在这死亡监狱,个人生死或许可以置之度外,但牵连母族,则是谁都承担不起的后果。
阿斯塔罗斯的声音愈发冰冷,甚至带上了一丝锐利:“何况,诸位莫非忘了?这死亡之都,并非我们‘暗星堡’一家独大!”
他提到“暗星堡”时,语气加重,显然这是他们这一方势力的自称。
“东边的‘熔炉矿坑’,那帮信仰肌肉和火焰的野蛮疯子!西边的‘虚空镜湖’,那些藏头露尾、精通精神幻术的诡异家伙!他们哪一方不是对我们虎视眈眈?如若这新来的三人,是他们任何一家派来的探子,我们此刻贸然动手,岂不是正中下怀,打草惊蛇?”
“什么?!”
“他们敢!”
“熔炉那帮杂碎!镜湖那些阴险的蠕虫!”
长老们顿时爆发出惊怒的喝声,但气势明显不如之前,更多的是色厉内荏。
阿斯塔罗斯冷笑一声:“没什么敢不敢的!死亡之都三足鼎立之势早已形成,但维系我们存在的‘暗能晶石’矿脉,却只有两条!我们暗星堡占据一条,熔炉和镜湖共同占据着另一条,但那条更大、品质更好!十年一次的‘矿场争夺战’,决定未来十年矿脉的归属与开采份额,这是我们活下去的根本!”
他的声音陡然提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与怒其不争:“上一次,我们能侥幸赢得一条矿脉的独立开采权,是因为熔炉和镜湖那两个蠢货头领在比赛前莫名其妙火并,双双重伤,让我们捡了便宜!但这种运气,不会有第二次了!还有不到半年,就是新一轮争夺战,我们现在出不得半点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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