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崖底,时光的流逝仿佛失去了意义。外界因凤清音一战而掀起的滔天巨浪,丝毫未能波及这片被原始雾气笼罩的禁地。唯有那口混沌泉眼,依旧不知疲倦地吞吐着灰蒙蒙的气流,滋养着崖底唯一的存在。
凤清音盘膝坐于泉眼之旁,双眸紧闭,周身气息与整个混沌崖融为一体,仿佛化作了一块亘古存在的混沌顽石。与三宗首席一战,对她而言,与其说是考验,不如说是一次对自身之道的梳理与印证。胜利带来的并非骄矜,而是更深沉的平静与对前路更清晰的认知。
她的神识,并未完全沉入修炼,而是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细致地笼罩着自身,内视着丹田内那枚缓缓旋转的混沌金丹。
金丹表面,不再仅仅是灰蒙蒙一片,而是隐约可见无数细密到极致的符文在生灭流转。那些符文,有的形如烈焰,却散发着寂灭之意;有的状若流水,却蕴含着冻结时空的冰冷;有的如同庚金锋芒,核心却是分解与崩坏;有的似草木生机,内里却是混乱与扭曲的剧毒……它们代表着被混沌金丹吞噬、融合、乃至重新衍化的各种规则意境的碎片。
此刻,这些符文正在以一种更加玄奥的轨迹运转、碰撞、交融。随着《混沌衍天经》金丹篇的不断运转,以及混沌泉眼精纯能量的持续注入,金丹内部仿佛正在孕育着什么。
“混沌包罗万有,衍化万法。我所领悟的寂灭、归墟、镜像、逆乱,乃至那一丝创生萌芽,皆只是混沌的一面。”凤清音心神空明,如同局外人般审视着自身的道,“如同盲人摸象,所见皆非全貌。真正的混沌大道,当是这一切对立面的统一与升华。”
她开始尝试,不再仅仅是将不同的规则意境简单糅合在混沌之力中,而是引导它们进行更深层次的“反应”。
她以一丝寂灭真意为引,点向那代表生机的符文碎片。并非抹杀,而是引导其走向“物极必反”的终结,感悟那“生死轮转”中蕴含的混沌真谛。
她又以归墟之力的吞噬特性,去触及那代表坚固与永恒的庚金意境,并非吞噬其存在,而是分解其“永恒”的概念,理解“坚固”亦是相对,终将归于混沌。
她甚至主动引动那“逆乱道则”的混乱之力,冲击自身相对稳定的混沌金丹结构,在近乎自毁的边缘,体会那于绝对混乱中重新确立自身“秩序”的微妙平衡。
这个过程极其凶险,每一次意念的引导,都像是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稍有不慎,便会引起体内混沌之力的反噬,轻则金丹受损,重则道基崩毁。若非她的神识在混沌之力的滋养下远超同阶,且道心坚如磐石,根本不敢进行如此危险的尝试。
汗水浸湿了她的鬓角,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她的身体周围,混沌雾气随着她体内气机的变化而剧烈翻腾,时而化作吞噬一切的黑洞,时而演变为生机勃勃的微缩世界雏形,时而又陷入一片连光线和概念都扭曲的绝对混乱。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数年。
“嗡——”
一声仿佛来自开天辟地之初的道音,自她丹田内响起,并非实际声音,而是一种大道的鸣响。
那枚混沌金丹骤然停止了旋转,表面所有流转的符文瞬间凝固,然后如同百川归海般,向着金丹的核心坍缩、融合!
金丹的体积在缩小,颜色却变得更加深邃,从之前的灰蒙蒙,逐渐转向一种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无”之色泽,但在那极致的“无”中,又隐隐透出包容一切色彩的“全”之意境。
当一切异象平息,混沌金丹恢复了旋转,体积比之前小了约三分之一,却更加凝实、沉重,仿佛一颗微型的、正在孕育星系的原始奇点。金丹表面不再有杂乱的符文闪烁,而是变得光滑如镜,倒映着内部生灭不息的混沌景象。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磅礴、更加精纯、也更加接近混沌本源的灵力,自金丹中汹涌而出,流转于四肢百骸!
金丹中期巅峰,水到渠成!
不仅如此,她对混沌大道的理解,迈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她不再仅仅是运用混沌的力量,而是开始真正理解其“对立统一”、“有无相生”的核心本质。她的“混沌领域”雏形,范围虽然没有扩大,但稳定性与对区域内规则的干涉能力,却提升了数倍不止。种种神通如“寂灭指”、“归墟之手”、“逆乱道则”等,威力也随之暴涨,并且运转起来更加圆融如意,心念一动,便可衍生无穷变化。
凤清音缓缓睁开双眼,眼底的混沌漩涡似乎平息了许多,化作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但那平静之下,却蕴含着足以令天地失色的力量。
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离体之后,竟化作一缕微小的混沌风暴,将前方一块坚硬的混沌岩悄无声息地湮灭。
“混沌炼心,方见真我。”她低声自语,感受着体内奔流不息的全新力量,心中无喜无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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