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条信息从前方汇集到秦品面前。他将所有信息在脑中飞速整合，一个清晰的脉络瞬间形成：黑崎的背叛成功了，他成功引诱山本将军炸毁了主楼，将中村修平和渡边修一同埋葬。
“田中健团队呢？”他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他们的逃生潜艇信号在爆炸后消失了。我们的被动声呐无法在如此混乱的环境下精确捕捉到一艘小型潜艇。”
秦品的心沉了下去。在配备了顶级深海探测系统的“绿洲”号的严密搜索下，一艘小型潜艇，就像黑夜里的流星，稍纵即逝，无奈他何。
他立刻接通了与陈平的加密通讯。
屏幕上，陈平的身影出现。他似乎并不在联合指挥部里，背景是一个简洁而充满科技感的房间，应该是他在天工集团总部的私人办公室。他穿着一身舒适的居家服，神情平静，仿佛太平洋上发生的这场惊心动魄的暗战，只是一场与他无关的戏剧。
“说。”他只说了一个字。
“陈董，‘蓬莱’主楼被倭国军方‘鹿之矛’特遣队摧毁，中村修平的先头部队和田中健的叛徒渡边修大概率已确认死亡。山本将军正在封锁海域，全力搜捕田中健团队。田中健的逃生潜艇信号丢失，我们暂时无法定位。”秦品用最简洁的语言汇报了情况。
陈平静静地听着，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当听到“信号丢失”时，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意料之中。”他淡淡地说道，“黑崎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田中健也不是。他们一定会利用爆炸的混乱做点什么。”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利刃’小队已经待命，是否要介入？”秦品问道。这是最关键的问题。介入，意味着与倭国军方直接冲突的风险；不介入，则可能失去田中健这个关键人物。
陈平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丝冰冷的、难以捉摸的弧度。那是一种棋手看到对手走出一步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臭棋时，露出的、带着一丝赞赏和残忍的微笑。
“局面变得有趣了。”他轻声说，“山本将军打乱了所有人的节奏，也把自己推到了台前。中村修平吃了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而田中健和黑崎，成了两只在猛虎的追击下疯狂逃窜的野牛。”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屏幕，看到了那片波涛汹涌的太平洋。
“秦品，我们的任务，不是去驱赶猛虎，也不是去保护野牛。”
他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们的任务，是在猛虎逼急了，野牛走投无路，带领牛爸牛妈牛仔奋起一搏的时候，下去……套牛。”
他下达了第一个指令，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命令‘利刃’小队，改变任务。从‘监视’，转为‘套牛’。启动‘深海之眼’协议，动用所有可用的主动和被动探测资源，给我把那片海底给我一寸一寸地筛一遍。“记住，我们要的是活牛。田中健和黑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尤其是黑崎，这个人，有大用。”
“是！”秦品立刻领命，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最喜欢这种混乱的局面，因为只有在混乱中，天工集团这支最强的“利刃”，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另外，”陈平补充道，“让苏晴准备一份声明。就天工集团对‘蓬莱岛事件’的立场。措辞要中立，要关切，要体现出我们作为负责任企业的‘人道主义关怀’。我们要做一朵纯洁的白莲花。”
秦品心领神会。陈平这是在抢占舆论和道德的制高点。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天工集团都将是以一个“调停者”和“拯救者”的姿态出现。
挂断通讯，陈平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繁华都市的万家灯火。而在他脚下数千公里的地方，一场围绕着生存、复仇和利益的猎杀，即将拉开序幕。
他就像一个坐在IMAX影院里的观众，欣赏着一部自己亲自导演的、场面宏大的灾难片。而现在，他决定，要亲自下场，去捡拾那些从银幕上掉下来的、有趣的“纪念品”。
海底，一片狼藉的逃生潜艇内，是另一番地狱般的景象。
爆炸的冲击波虽然没能直接摧毁潜艇，但依然让它像狂风中的一片树叶般剧烈翻滚。内部灯光忽明忽暗，刺耳的警报声尖叫着，仿佛在为这艘钢铁棺材奏响哀乐。
田中健瘫坐在潜艇里最舒适的1号位，双目无神，浑身湿透，分不清是海水还是冷汗。他刚刚经历了从神坛跌落地狱，再从地狱边缘看到一丝曙光，最后被最信任的人推入万丈深渊的全过程。他的精神，已经彻底垮了。他只是机械地呼吸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离了身体。
“社长！社长！你醒醒！”中岛惠子哭着摇晃他，但他毫无反应。
“别白费力气了。”佐川刚的声音冰冷而沙哑。他正艰难地操作着潜艇的控制系统，试图稳住船体。刚才的翻滚让他的头部撞到了硬物，鲜血顺着额角流下，让他那张本就冷酷的脸更添了几分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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