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盼着前面的人赶紧把衣服穿好,化解这令人窒息的尴尬。
好在,静竹似乎并未因他的闯入而惊慌。听到动静,他动作依旧从容,不紧不慢地将那套略显宽大的军服上衣穿好,系好衣带,这才缓缓转过身来。
他已恢复了那副宝相庄严的模样,只是寻常的军服穿在他身上,因尺寸不合,显得有些小,反而更衬得他身姿挺拔,别有一番风骨。
他面向柳轩羽,双手合十,微微躬身,语气平和无波:
“阿弥陀佛,打搅柳副将了。”
柳轩羽这才仿佛被解了穴道,连忙站直身体,胡乱地摆了摆手,又觉得不对,抬手挠了挠后脑勺,打着哈哈试图掩饰方才的失态:
“哪里哪里!不打搅,不打搅!”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些,“啊,这个……我们这军营里头,条件实在是差,委屈师父了。方才又害得师父落了水,万一感染了风寒,那可就是我的大罪过了!”
他话锋一转,脸上堆起看似真诚无比的笑容,语气也变得分外“体贴”:
“我看这样,师父您今晚就别挪动了,就住在我这屋子里将就一晚!我这虽然简陋,但总比跟那些人挤大通铺强。夜里我再烧点柴火,把屋子弄得暖和和的,保管冻不着您!反正咱们两个大男人,也没什么好避嫌的,您说是不是?”
他这番话说的那叫一个冠冕堂皇,情深意重,仿佛全是出于他柳副将的善良与周到,绝口不提这是将军的死命令。
静竹静静听完,顿了顿,再次双手合十,从善如流地道:
“既然如此,那便听凭柳副将安排,叨扰了。”
柳轩羽见他答应,心中暗松一口气,面上却表现得更加“仗义”,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地道:
“哎哟,静竹师父您这就太客气了!都是兄弟,说这些干嘛?等会儿我再去向将军禀报一声,您就安心在我这儿住下,想住多久都行!”
他这话说得轻巧,心里却门儿清,明天一早就要押送……不,是护送这人回京了,哪还有什么“住多久”?
想到这里,他几乎要忍不住笑出声,只觉得这和尚看起来高深莫测,原来在某些方面也挺“呆头呆脑”的,这么好糊弄。
他强压下嘴角的笑意,为了表现自己的“热情”,目光扫到一旁木凳上堆放着的、静竹那套湿透的僧衣和自己弄下的湿衣,立刻上前一把抓了起来,动作快得几乎带风。
“这些湿衣服放着也是难受,我帮您拿去洗了!”他表现得十分积极,抱着那团湿衣转身就要往外走,仿佛真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同袍。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一个鹅黄色的小物件从那团湿衣服里滑落,“啪嗒”一声轻响,掉在了两人之间的地面上。
柳轩羽低头一看,瞳孔骤缩——那正是他白天,趁着静竹不备,悄悄从他腰间顺走的那个、类似护身符的香囊!
柳轩羽:“!!!”
完了!这下彻底暴露了!人赃并获!
他脑子飞速转动,额角几乎要渗出冷汗。怎么办?是不是得说点什么挽救一下这拙劣的局面?他僵硬地弯下腰,捡起那个香囊,干笑了两声,试图用最蹩脚的理由搪塞过去:
“呃……这个……哈哈,我刚才在外面捡的,看着怪好看的,就……就顺手收起来了。哈哈哈……不会……不会恰巧是静竹师父您的吧?”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漏洞百出,荒谬可笑。
哪有人在军营里随便捡到个香囊就往自己怀里揣的?更何况还是自己湿衣服里“掉”出来的。
静竹的目光落在那香囊上,又缓缓移到柳轩羽那张写满“心虚”二字脸上,唇角几不可察地微微向上弯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他摇了摇头,语气依旧温和,甚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调侃:
“阿弥陀佛。此物并非贫僧所有。不过……看这色泽与样式,倒是与柳副将颇为相配。”
柳轩羽:“……”
他彻底懵了。
这和尚卖的什么关子?这明明就是他的东西!他白天亲手从他腰间摘下来的!
他这是……他这是一开始就知道是自己拿的,现在故意在取笑自己?!
柳轩羽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种被看穿、还被对方用这种温和的方式反将一军的窘迫感让他无地自容。
他再也待不下去了,一把攥紧那个烫手山芋般的香囊和怀里的湿衣服,几乎是落荒而逃,头也不回地撂下一句:
“我……我先去把衣裳洗了!再去伙房看看还有什么吃的!师父您……您就在这儿等我!”
话音未落,人已经像被鬼撵似的冲出了营帐,只留下晃动的门帘和帐内一脸平静、眼底却似乎含着一丝极淡笑意的静竹。
……
胡乱在河边将两人的湿衣服搓洗干净,又去伙房寻了些简单的饼子和咸菜,柳轩羽这才磨磨蹭蹭地回了营帐。
帐内,静竹正静坐在矮凳上,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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