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朝中虽时常相见,点头致意,但因着玉砚近段时间先是忙于应对两位皇兄的明枪暗箭,后又因心力交瘁病了几场,倒是许久未曾像从前那般坐下详谈了。
“殿下。”华清延拱手行礼,姿态从容,眉眼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华大人不必多礼,快请坐。”玉砚连忙起身回礼,请他入座,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茶。
华清延落座,并未过多寒暄,而是看着玉砚,语气真诚地说道:
“其实,下官很早便觉得,殿下定能走到今日。”他顿了顿,目光清澈,“当初选择助殿下做事,并非为了谋求什么从龙之功,或是他日高官厚禄。只是觉得殿下心思纯善,秉性仁厚,所思所虑,皆以民生社稷为重,绝不会为了一己私利或权位而做出伤害百姓之事。”
这番话听得玉砚心中一阵感动。回想初回朝廷之时,他势单力薄,在错综复杂的派系斗争中举步维艰,确实是这位才华横溢的华状元,多次在关键时刻为他出谋划策,在朝堂上仗义执言。
他们曾一同熬夜商讨方略,一同拟定整顿吏条的章程,确实为百姓做了不少实事。
玉砚点头,语气带着感激与郑重:
“以往诸多事宜,多亏有华大人鼎力相助。我们一同筹谋,也算为朝廷、为百姓略尽绵力。今后之路,还望华大人不吝赐教,同心协力。”
华清延看着眼前这位即将成为储君,甚至未来帝王的年轻人,心中亦是感慨。
瑞王外表看似毫无攻击性,甚至因容貌过于昳丽而显得有些脆弱,可内里却有着超乎寻常的坚韧与原则。
他欣赏的,正是这份身处权力中心却未曾泯灭的良善与清醒。
两人就着清茶,又聊了些关于吏治考核与漕运改革的初步构想,气氛融洽。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毫不客气地推开了。
两人同时抬头,只见洛宫奕一身未换的朝服,站在门口,面色看不出什么异常,但他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冷冽气场,却让这初夏午后的雅间温度骤降了几分。
华清延目光微动,立刻起身行礼:“洛将军。”
洛宫奕淡淡瞥了他一眼,算是回应,随后目光便牢牢锁在玉砚身上。
他极其自然地走到玉砚身旁,就要挨着他坐下。
玉砚心头一跳,瞬间想起母后方才关于“谨慎”、“莫授人以柄”的叮嘱。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身体比脑子更快地做出了反应——端着茶杯,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开了一个座位的位置。
原本两人并坐的格局,瞬间变成了玉砚居中,华清延与洛宫奕分坐两侧的“三足鼎立”之势。
玉砚:
(内心紧张,努力维持表面平静,不断告诫自己:保持距离,保持距离……)
华清延:
(轻咳一声,垂下眼眸掩饰其中的了然。他心思细腻,早在以往就察觉洛将军对瑞王殿下非同一般的关注与维护,此刻这情形,更是印证了他的某些猜测。)
洛宫奕:
(动作顿在半空,看着身旁空出来的位置,又瞥了一眼对面垂眸不语的华清延,一股无名火夹杂着酸涩瞬间涌上心头。殿下不想我挨着他?因为华清延在?)
玉砚感受到身旁骤然降低的气压,心中叫苦不迭,面上却还要强装镇定,甚至假意关心地问道:
“将军今日不忙军务吗?怎有如此闲情来这茶楼小坐?”
洛宫奕闻言,目光沉沉地看向他,又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对面的华清延,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硬和酸意:
“劳殿下费心了。微臣不知华状元在此与殿下有要事相商,看来是来得不巧,打扰了。”
这醋味,几乎浓得快要凝成实质。
玉砚:
(……这人!怎么每次我和华大人在一起,他总能精准“抓包”?搞得好像……好像我们在偷情似的!他怎么总这样!)
玉砚被他这毫不掩饰的醋意弄得有些头疼,又怕华清延看出更多端倪,只得硬着头皮,试图将人“请”走,他看向洛宫奕,尽量让语气显得公事公办:
“将军,我与华大人确实在商议一些政事,眼下……不太方便。”
这话一出,如同在洛宫奕心头的火上又浇了一瓢油。
他当然看出了殿下是察觉他在吃醋,也明白殿下是想在外人面前避嫌。
可明白归明白,亲眼看到、亲耳听到殿下这般“疏远”自己,为了另一个文臣而让他离开,那股占有欲瞬间在他胸腔里炸开,五味杂陈,翻江倒海。
他薄唇紧抿,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盯着玉砚的眼神深沉得几乎要将他吸进去,周身的气压更低,雅间内的气氛一时间尴尬冷凝到了极点。
华清延何等敏锐,立刻察觉到这几乎凝滞的气氛源于自己这个“外人”。他识趣地站起身,拱手道:
“殿下,将军,下官想起衙门还有些公务亟待处理,先行告退。”
玉砚心头一紧,若此刻让华清延走了,倒显得自己与洛宫奕之间真有什么见不得光、需要刻意避人耳目的事了。他连忙出声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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