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玉砚正凝神与内务府的官员核对春日宴的流程清单,手指偶尔点过纸面,提出一两处细微的调整。
洛宫奕抱着臂,斜倚在殿门旁,看似慵懒地守着自家殿下,那双锐利的眼睛却早已将周遭一切不动声色地扫了数遍。
他的目光掠过窗外庭院,最终定格在远处那口供应着西苑主要用水的水井上。
井台石缝间,一点不自然的痕迹让他眯起了眼。
他悄无声息地踱步过去。
井边潮湿,泥土松软,除了人的脚印,还有几缕细微的、不属于这个季节该频繁出现的动物毛发。
更让他心头一沉的是,井口内壁靠近水面处,似乎卡着什么东西。
他唤来一名绝对可靠的心腹亲兵,低声吩咐了几句。
亲兵领命,很快找来长杆钩索,小心翼翼地从井中捞起一具已然僵硬的松鼠尸体。
松鼠皮毛湿透,死状并无明显外伤,但口鼻周围并无挣扎时常见的泥污。
洛宫奕蹲下身,用匕首鞘轻轻拨弄了一下,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冬眠初醒的动物找水溺毙并非不可能,但这口井井壁光滑,水位并非高到轻易失足,更可疑的是,这松鼠出现的时机和地点都太过“恰好”——恰好就在殿下全权负责的春日宴前夕,恰好就在宴席用水的主要水源里。
“取水样来。”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不带一丝情绪。
银针入水,片刻后取出,针尖并未泛黑,却隐隐透出一种极淡的、不祥的灰蓝色。
洛宫奕凑近细闻,一股极轻微的、被井水腥气掩盖的酸涩味道钻入鼻腔。
不是见血封喉的剧毒,那样太明显,容易引火烧身。
这种下作东西,更像是某种混合的药物,剂量不大,却足以让饮用了宴席茶水、汤羹的皇亲贵胄们上吐下泻,头痛欲裂。
届时,负责宴席一切的瑞王殿下,轻则落个办事不力、疏忽懈怠的罪名,重则会被扣上“蓄意谋害”的帽子。
大皇子?二皇子?亦或是其他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洛宫奕脑中瞬间闪过几张面孔,眼底寒意森然,如同数九寒天的冰窟。
但他面上依旧没什么波澜,只对亲兵挥了挥手:
“处理干净。从此刻起,这口井的水,一滴也不许再流入西苑膳房。派人去京郊玉泉山,用我们自己的车马,每日清晨取最新鲜的山泉水秘密送入,所有经手之人,必须是你我绝对信得过的兄弟。”
“是,将军!”
“还有,”洛宫奕站起身,目光扫过那口已被污染的水井,“今晚入夜后,带几个手脚利落的,把这里面的水全部抽干,彻底清洗井壁,再从活水源头引入新水。做得隐蔽些,不必惊动殿下那边。”
亲兵领命而去。
洛宫奕站在原地,望着殿内对此一无所知、仍在认真规划的玉砚,冰冷的眼神渐渐融化,染上一抹难以察觉的温柔。
这些肮脏的算计,阴毒的伎俩,他来处理就好。
他的殿下,只需在阳光下行止从容,眉眼间不必为这些魍魉伎俩染上一丝阴霾。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在玉砚面前才有的、略带几分痞气的神情,慢悠悠地晃回殿内。
仿佛刚才那个运筹帷幄、冷面决断的“冷面罗刹”从未出现过。
他走到玉砚身边,自然地拿起墨块为他磨墨,状似无意地抱怨:
“殿下,这春日宴琐事也太多了,臣看得眼睛都花了,晚上可得好好补偿微臣,给臣做点好吃的……”
玉砚抬头睨了他一眼,嘴角却微微扬起:“劳烦将军了。”
至于井里的死老鼠和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就由他这把锋利的刀,在暗处一一清除干净吧。
他早已加派重兵,将皇家西苑层层把守起来,如同铁桶一般。
甚至连苑内原本配备的御厨、杂役、侍女,也都被他悄无声息地换成了绝对可靠的心腹之人。
确保连一只可疑的苍蝇都飞不进来,也绝无可能在饮食器具上动手脚。
正因有了这万全的准备,他今日才敢如此“大胆放肆”,在这皇家禁苑之中,与他的殿下尽情缠绵。
因为他知道,这里是眼下最安全的地方。
看着殿下沉睡的容颜,洛宫奕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至于暖阁中那盏催情的熏香……自然是他动的手脚。
一来,是见殿下近日为了宴会之事劳心劳力,精神紧绷,想借此让他彻底放松宣泄一番;二来……好吧,这不过是借口。
最真实的缘由,不过是他单纯地想他的殿下了,想得紧,便用了点“小小”的手段,来慰藉这相思之苦。
他将清理完毕的玉砚轻轻放回床上,盖好锦被,自己则和衣躺在他身侧,将人重新揽入怀中。
窗外雪落无声,苑内守卫森严,怀中是他视若珍宝的人。
洛宫奕满足地喟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雪下了一夜,未曾停歇,反而在第二日清晨愈发盛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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