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玉砚出列,将昨日与洛宫奕商议后的方案——即请父皇派遣内侍心腹每日督查洒扫驿站之事,条理清晰地上奏。
皇帝端坐龙椅,听着幼子沉稳的禀奏,目光扫过他依旧难掩疲色却努力挺直的脊背,心中自是怜爱居多。
他面上故作严肃,沉吟片刻,方缓缓开口道:
“既然你已有此考量,念在你一心为民的份上,朕便准你所奏。即日起,会派专人负责督查此事。”
朝臣们闻言,神色各异。有觉得此法甚妙,可绝后患的;也有觉得瑞王此举是借皇帝之势压人,心中不忿的。
但未等他们细细琢磨,皇帝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沉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年关将至,过几日便是除夕。京城洒扫洁净,让百姓过个安稳祥和之年,乃是头等大事!若此时,还有谁敢在背后行那宵小之举,污秽街道,扰民安宁,一旦被朕查获……”皇帝目光扫过全场,“就休怪朕不讲情面,严惩不贷!”
金銮殿内一时鸦雀无声,众人皆垂首屏息。
接着,皇帝提及了另一件事:
“按大吾旧俗,除夕前两日,宫中及各大王府皆会举办‘春日宴’,旨在让各家子弟相聚相识,亦是辞旧迎新之意。”
这春日宴看似风雅,实则乃是京城权贵阶层一次重要的社交与联姻场合。
多少攀附结盟、眉目传情、乃至暗中交易,都借此宴会悄然进行。往年皆由礼部牵头操办,皇帝本人对此类充满虚与委蛇、算计攀比的宴会早已不胜其烦。
皇帝目光落在玉砚身上,道:
“今年的春日宴,便交由瑞王主持操办。礼部、户部及内务府皆需全力配合,不得有误。”
此言一出,满朝再次哗然!
春日宴虽非国宴,但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历来由经验老道的礼部重臣主持,以确保不出纰漏,平衡各方关系。
瑞王年仅十八,回京不过数月,虽近期表现亮眼,但将此重任交予他,未免太过冒险儿戏!
立刻有老臣出列:“陛下,瑞王殿下年轻,恐缺乏经验,春日宴事关各大世家颜面,是否……”
“是啊陛下,往年皆是……”
皇帝不等他们说完,便冷声打断:
“礼部大臣配合他行事便可!朕说了,礼部、户部、内务府,乃至宫中各司,皆需听瑞王调遣!朕只要结果——一场圆满顺利的春日宴!若谁敢阳奉阴违,或是暗中作梗,致使宴会出了岔子……”皇帝冷哼一声,“边关正值用人之际,正好需要此等‘人才’去历练一番!”
这话已是毫不掩饰的警告和支持。
聪明人都听了出来,皇上这是铁了心要给瑞王撑腰,让他借此机会立威、历练,谁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使绊子,那就是自寻死路,绝不只是发配边关那么简单。
一些原本还想争辩几句的大皇子和二皇子党羽,见状也纷纷噤声,不敢再触霉头。大皇子玉明和二皇子玉晨本人,脸色更是难看至极,他们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皇帝却已不耐烦地一挥手:
“此事已决,无需再议!退朝!”
众臣只得将满腹心思压下,高呼万岁,恭送皇帝离去。
退朝后,玉砚心中百感交集。
他明白父皇将此宴交予他,一是确实厌烦了其中的虚饰应酬,想甩开麻烦;二也是借此机会考验并锻炼他,更是向朝臣表明对他的看重与支持。
他自然不能推辞。
再者……他悄悄瞥了一眼武官队列前方那岿然不动的身影。
洛宫奕今日竟罕见地未曾对此发表任何意见,也未看他,仿佛此事与他毫无干系。玉砚稍稍松了口气,接手这繁琐的宴会筹备,正好能让他有正当理由忙碌起来,或许能暂时避开那人的“纠缠”。
而洛宫奕站在原地,面色平静无波,唯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他的殿下需要成长,需要立威,需要独立处理复杂事务。
这春日宴,正是绝佳的机会。他自然不会阻拦,反而会……在必要时,确保无人敢给他的殿下使绊子。
至于“纠缠”?来日方长。
宫门外的雪地被踩得咯吱作响,玉砚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眉心微蹙,全然沉浸在对春日宴食材的忧虑之中。
排场布置他尚可凭借诗书底蕴设计得风雅别致,可这宴席的核心——吃食,却让他犯了难。
他自幼长于寺庙,茹素清修,对荤腥菜肴的了解仅限于书本记载,实在匮乏。
而京中这些官员权贵,哪个不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珍馐美馔?寻常的鸡鸭鱼肉恐怕早已引不起他们丝毫兴趣,若要出新出奇,又该从何入手?既要安全稳妥,又要美味美观,还要贴合宴席格调……
正当他愁肠百结之际,身后传来清朗温和的呼唤:“殿下请留步。”
玉砚回头,只见华清延快步从后面跟了上来。
他身着青色官袍,外罩一件厚氅,容貌端正,气质清雅中自带一股浩然正气,在这冰天雪地里,宛如一株挺拔的青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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