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砚回到瑞王府书房，心头那口憋闷气仍未散去。
他烦躁地踱步至梳妆台前——这物件还是他回京后内务府按制配置的，他平日几乎不用——拿起那面光可鉴人的铜镜，侧头费力地照向脖颈。
这一看，更是气得他眼前发黑。
只见那白皙的皮肤上，几处暧昧的红痕清晰可见，甚至有一处颜色略深，边缘还带着细微的齿痕，在铜镜模糊的映照下依旧显得触目惊心。
难怪今日朝堂之上，那些目光如影随形，窃语不断！
“可恶！洛宫奕你这个……这个混蛋！”玉砚又羞又恼，低声骂了一句，恨不得立刻冲到将军府找那人算账。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极轻微的“咯哒”一声响，一道带着室外寒凉之气的高大身影，竟如入无人之境般，利落地从窗口翻了进来，轻盈落地，动作熟练得仿佛回自己家。
正是罪魁祸首洛宫奕。
他似乎并未察觉屋内凝滞的气氛和玉砚脸上的怒容，眉眼间甚至还带着一丝办完正事的轻松，开口道：
“殿下，在街道倾倒污水秽物的人已经擒获，背后指使者也查到了，是翰林院一个姓王的编修，想借此向二皇子卖好。现已招供，画押认罪。”
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汇报一件寻常公务，略去了地牢中毒蛇蜈蚣的恐吓和那编修屁滚尿流、恨不得把祖宗八代都交代出来的惨状。
玉砚心中微微一动，此事能如此快水落石出，洛宫奕确实功不可没。
但一想到自己今日遭遇的种种窘境，那点感激瞬间被更大的羞愤淹没。
他冷哼一声，扭过头去，故意不看对方，摆明了不打算理会。
洛宫奕见他这般反应，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小殿下情绪不对。他走上前，从身后自然地伸出手臂，想要将人揽入怀中温存安抚。
谁知他刚碰到玉砚，对方就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一个肘击向后撞来！
洛宫奕猝不及防，虽未用全力，也结结实实挨了一下，闷哼一声，却并未松手。
他摆出一副委屈至极的神情，下巴蹭着玉砚的发顶，声音低沉下来：
“我辛辛苦苦为殿下揪出真凶，殿下不安慰奖赏便罢了，竟还出手伤人？微臣可是要伤心了。”
这话更是火上浇油。
玉砚猛地转过身，用力推开他，气得手指都在发抖，指着自己脖颈上那鲜明的痕迹，脸颊涨得通红：
“你！你你你！你这个滚蛋！你看看！这这是什么？！你给个说法！今日朝堂之上，所有人都在盯着我看！大街小巷！连茶馆说书的都在传我的谣言！你你你！都是你干的好事！”
洛宫奕目光落在那片自己刻意留下的痕迹上，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得意，但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那副无辜委屈的样子，手臂反而收得更紧，将挣扎的人牢牢锁在怀里。
“殿下这可冤枉死微臣了……”他低声叫屈，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昨夜……明明是殿下缠着我要了一遍又一遍，热情得很，我一时情难自禁，这才……稍稍过了些。”他顿了顿，又反过来控诉，仿佛自己才是受害者。
“再说，我的清誉岂不是也毁于一旦？昨日为了从二皇子手中带走殿下，我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传成了强抢民女、沉迷美色的急色之徒。如今满京城都在议论我洛宫奕夜宿青楼，风流荒唐……这又该找谁说理去？”
玉砚被他这番颠倒黑白、倒打一耙的说辞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偏偏对方说的又是事实，让他无从反驳。
难道要他说“那不是民女是我”吗？还是说“不是你抢是我自己投怀送抱”吗？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瞪着那双近在咫尺的、含着戏谑笑意的深邃眼眸，胸口剧烈起伏，最终所有的羞愤都化作了两个字，带着颤音砸向对方：
“无赖！”
洛宫奕表面上被玉砚骂得一脸受伤，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实则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能看到平日里清冷自持的殿下如此气急败坏、鲜活生动的模样，于他而言简直是难得的乐趣。他故意用更委屈的腔调道：
“殿下好狠的心肠，昨夜还需索无度，今日就用完微臣翻脸不认人了？真是令微臣心寒……”
玉砚被他这混账话气得七窍生烟，偏偏身子被箍得死紧，挣脱不得，只能怒道：
“对！就是用完了！接下来一个月都不需要你了！你给我走开！立刻！马上！”
听出玉砚是真的动了气，洛宫奕见好就收，不敢再继续胡说八道下去。
他收敛了脸上夸张的委屈神情，但手臂依旧没有松开，只是将语气放得正经沉稳了些：
“殿下息怒。今日我来寻殿下，并非只为……嬉闹，实是有正事相商。”
玉砚正在气头上，不耐烦地瞪着他：
“什么正事？快说！说完了赶紧走，我要休息了！”他现在一眼都不想多看这个害他丢尽颜面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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