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宫奕不知何时出现在玉砚身后,手里捧着刚清点完的册子:“东街的米铺愿意借出后院,能安置二十人。”
“不够。”玉砚摇头,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三个村近三百口人。”
静竹师兄带着几个小沙弥从雨中跑来,僧衣下摆沾满泥浆:“城西的寺庙能收留五十人,已经收拾出禅房了。”
狄知筹匆匆从县衙外进来,那件名贵的锦袍沾满泥点:“我们狄家在城中有三间仓库,腾一腾能睡百来人。“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就是条件差些。”
玉砚立即安排起来:“老人孩子和孕妇优先住县衙和寺庙,青壮年去仓库。”他转向洛宫奕,“将军带人去米铺后院搭棚子,我去粮仓看看。”
粮仓里,几个妇人正在生火煮粥。
大铁锅里的米粒翻滚,蒸汽模糊了她们疲惫的脸。见玉砚进来,她们慌忙要跪,被小皇子拦住:“不必多礼。米可还够?”
“回殿下,省着吃能撑三日。”管仓的老吏递来账本,“就是碗筷不够,好些人得轮流用。”
“把我的被褥都分给带孩子的妇人。”
雨幕中,洛宫奕正带兵士们搭防雨棚。粗布被桐油浸过,绷在木架上能勉强挡雨。将军的铠甲上全是水珠,指挥若定的样子让灾民们渐渐安静下来。
“这边再来根横梁!”他朝兵士喊,声音沙哑却沉稳。抬头看见玉砚冒雨走来,立刻解下披风罩在他身上:“殿下怎么不撑伞?”
“伞都分给老人了。”玉砚仰起脸,雨水顺着睫毛往下滴,“东街安排得如何?”
洛宫奕用袖子擦了擦他脸上的水:“十七户安置妥了,就是缺药。有两个孩子发热。”
“我让静竹师兄去煎药了。”玉砚望向不远处,僧人正带着小沙弥分发干衣裳,动作轻柔地给哭闹的孩童擦头发。
夜渐深时,狄知筹带着家仆抬来十几筐炊饼。热腾腾的面香让排队领饭的队伍骚动起来。“每人两个,别抢!”他站在筐前维持秩序,全然不顾泥水弄脏了昂贵的靴子。
玉砚的房间让给了一家五口,一对年迈夫妇带着三个孙儿。老太太抱着最小的孩子,颤巍巍地要给玉砚磕头:“殿下大恩...”
“老人家快起。”玉砚扶住她,把最后一块桂花糖塞给孩子,“缺什么就说。”
走出房门时,他撞见洛宫奕抱着两床新被褥过来。“从军营调的。”将军低声道,“殿下今晚睡哪儿?”
“书房凑合一下就行。”玉砚揉了揉发酸的后颈,“你呢?”
洛宫奕指了指廊下:“我守夜。”
夜深了,雨势渐小。玉砚轻手轻脚地巡视各处安置点,寺庙里,小沙弥们轮流守着生病的孩童;狄家仓库中,青壮年们自发地轮流守夜;米铺后院,洛宫奕安排的兵士正在加固漏雨的棚顶。
回到书房时已是三更。玉砚刚推开门,就闻到一股姜糖的香气。案几上放着碗热腾腾的汤,底下压着张字条:“趁热喝。——奕”
他捧起碗,热气模糊了视线。
窗外,洛宫奕挺拔的身影立在廊下,守护着这座临时避难所。雨丝在灯笼映照下如同银线,将将军的身影勾勒得格外清晰。
玉砚轻轻推开窗:“将军进来暖暖身子?”
洛宫奕摇头:“臣守着。”顿了顿,又补充,“殿下安心睡。”
远处传来婴孩的啼哭,很快又被母亲的哼唱安抚。
玉砚捧着碗,看洛宫奕的背影融入雨夜。这个夜晚很长,但至少,三百多人有了遮风挡雨的地方。
刮风下雨又打雷,玉砚总是睡不安稳,又一次从浅眠中惊醒。
窗外雨声渐歇,唯有檐角滴水落在石阶上的轻响。他轻手轻脚地起身,推开半扇窗棂,看见洛宫奕正在廊下巡视。
将军似有所感,忽然转头。
隔着雨雾,两人目光相接。
玉砚趴在窗台上,寝衣领口微微散开,露出小片锁骨。他冲洛宫奕弯了弯眼睛,用口型无声地唤:“将军。”
洛宫奕左右看了看,确认四下无人后,快步闪进书房。
木门“吱呀”轻响,带着夜露寒气的铠甲已经贴近临时床榻。
“殿下怎么还不睡?”他低声问,指尖拂过玉砚眼下的淡青。
玉砚抓住那只带着薄茧的手,贴在脸颊蹭了蹭:“我睡不安稳。”声音带着刚醒的软糯,像撒娇的小动物。
洛宫奕心尖一颤,卸下佩剑坐在榻边。铠甲冰凉,他不敢抱人,只将额头轻轻抵在玉砚肩头:“臣身上寒。”
“我暖你。”玉砚主动钻进他怀里,温温热热的一小团,把将军的手拢在自己掌心呵气。
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融成亲密的一团。
洛宫奕低笑,用脸颊去蹭小皇子柔软的发顶。两人就这样静静依偎,听着彼此的心跳,像掉进了蜜罐里。
玉砚身上淡淡的沉水香混着什么气息,是洛宫奕最熟悉也最贪恋的味道,怎么闻都闻不够。
“累不累?”玉砚摸到将军铠甲下的里衣还是湿的,心疼地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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