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修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急促的脚步声消失在书房方向,如同重锤敲在程夕瑶紧绷的神经上。他回去了!他一定是去那个角落!那道月光下惊鸿一瞥的阴影之门!
巨大的危机感攫住了她,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虚弱的肋骨,几乎要破膛而出。冷汗瞬间湿透了额发,黏腻地贴在冰冷的皮肤上。不能再等了!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白若修深夜折返,行色匆匆,书房里很可能只有他一个人!她必须知道那扇门后是什么!
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脚踝,但更强烈的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探知欲,如同燎原之火,烧尽了所有的迟疑。她猛地攥紧手中那枚冰冷的星辰徽章,0613的数字棱角深深硌进掌心,带来一种近乎自虐的清醒。
她像一只受惊的猫,动作却带着孤注一掷的敏捷,悄无声息地从盥洗室闪身出来。走廊空旷,巨大的水晶吊灯依旧散发着璀璨却毫无温度的光芒,将她的影子拉扯得细长而扭曲。她屏住呼吸,赤着脚(为了绝对安静),贴着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墙壁,朝着书房的方向挪动。
每一步都踩在心跳的鼓点上。胃部的绞痛被高度紧张的情绪暂时压制,虚浮的双腿此刻灌注了孤注一掷的力量。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轰鸣声。
终于,那扇厚重的橡木书房门出现在视野尽头。门缝底下,透出一线微弱的光。他果然在里面!
程夕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敢靠得太近,更不敢把眼睛凑到钥匙孔上(那太容易被发现)。她只能选择最冒险也最隐蔽的方式——紧贴着门板下方的阴影处,蜷缩起身体,将耳朵死死地、不留一丝缝隙地,贴在冰冷坚硬的门板上!
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和血液奔流的噪音。她强迫自己调整呼吸,将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那只紧贴门板的耳朵上。
起初,只有一片模糊的、沉闷的死寂,仿佛门后是一个真空的世界。
就在她几乎要怀疑自己的判断,以为白若修只是进去拿东西时——
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咔哒”声,从门板内部清晰地传递过来!
那声音短促、机械,带着一种金属机簧被触发的质感。紧接着,是另一种更细微、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像是厚重的、密封极佳的门扇被缓缓推开时,边缘与承重结构摩擦产生的、几乎被完全抑制住的“嘶…嘶…”声!
程夕瑶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不是幻觉!那道门!他真的打开了那道隐藏在壁纸和黑暗之后的门!
一股混合着尘埃、陈旧纸张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冰冷消毒水的气味,极其微弱地从门缝底下悄然渗出。这气味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瞬间联想到冰冷的医院和…某种尘封的过往。
死寂再次降临。时间仿佛凝固了。程夕瑶几乎能听到自己汗水滴落地板的声音(尽管那只是幻觉)。白若修在做什么?他走进了那道门?门后是什么?
就在她的神经被这无声的压迫绷紧到极限,几乎要断裂时——
一个声音,穿透了厚重的门板,清晰地钻入了她的耳膜!
是白若修的声音!但不再是平日里那种冰冷、沉稳、掌控一切的语调。此刻他的声音,低沉、压抑,带着一种程夕瑶从未听过的、浓重的疲惫感,甚至…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仿佛在极力克制着某种汹涌的情绪。
“妈…” 这个字眼,被他用一种近乎呢喃的、极其压抑的声调吐出来,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投入死水,在程夕瑶心中激起滔天巨浪!
他在跟谁说话?门后…难道…难道是他母亲?!那个传说中坠海失踪的白夫人?!
程夕瑶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惊叫出声。耳朵更用力地贴在冰冷的门板上,仿佛要将自己整个人都嵌进去。
“……十七年了…” 白若修的声音断断续续,压抑感更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饱含着无法言说的痛苦,“…你躺在这里,无声无息…就像当年把我一个人丢在黑暗里一样…”
黑暗?程夕瑶猛地想起他在养伤期间流露出的、对黑暗的异样恐惧!那恐惧的根源…就在这里?!
“星辉…” 白若修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刺骨,充满了刻骨的恨意,程夕瑶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紧握的双拳和额角暴起的青筋,“…那个名字,就像诅咒!它毁了你,也毁了我所有的…”
星辉!程夕瑶的心脏狂跳!星辉实验室!母亲U盘里反复提到的名字!白若修调查的核心!它和白夫人的“死亡”直接相关?!
“我找到她了。” 白若修的声音突然一转,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近乎偏执的意味,“那个女人的女儿…林晚秋的女儿…她就在外面。”
程夕瑶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林晚秋!她的母亲!白若修果然知道!他果然是因为母亲才找上她!他口中的“那个女人”,带着如此浓烈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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