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烙印在李添一肩窝伤口上的三生乳鼎,在将那道融合了应龙守护意志、亿万婴啼共鸣之力与摇篮曲温暖抚慰的生命光矛,狠狠刺入猩红脐带深处后,爆发出的光辉如同超新星坍缩前的最后闪耀,随即迅速黯淡下去。鼎身上那三幅浮世绘画面,尤其是定格在刘美婷温柔哺乳的第一幅,色彩褪尽,变得如同年代久远的石刻拓片,只余下模糊的轮廓。维系着李添一最后一丝清醒意识的温润暖流,也随着鼎光的熄灭而迅速消退。
剧痛,冰冷,灵魂被撕裂的虚无感,如同退潮后裸露出的狰狞礁石,再次将他淹没。他残破的身体挂在半空,随着那濒死痉挛的猩红脐带无力地晃动,仅存的力气只够将怀中气若游丝的妻子死死搂住,仿佛那是即将沉入无尽黑暗前抓住的最后浮木。
猩红脐带本身,在承受了这来自血脉、生命与时空的多重绝杀一击后,发出了最后一声凄厉到扭曲的哀鸣。构成脐带的亿万猩红丝线上,那半张蛇鳞覆盖、怨毒狰狞的九条雾子脸与半张悲苦慈爱、属于刘美婷母亲的老妇人脸,在剧烈的能量冲突中如同沸腾的蜡像,疯狂地扭曲、融合、溃散!最终,“啵”的一声轻响,两张脸谱连同其下流动的基因图谱,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彻底湮灭,只留下无数黯淡、断裂、如同烧焦血管般的猩红丝线,无力地垂落。
那贯通天地、象征劫数通道的脐带,断了。
不是物理的断裂,而是…意志与能量的链接被彻底斩断!失去了核心意志的驱动,失去了劫煞降临的目标,这条由污血、骸骨、电子元件以及九条雾子基因强行焊接而成的邪异造物,其存在的根基…崩塌了!
嗡…隆隆隆…
失去了脐带的“牵引”和意志的维系,那半截悬挂在虚空、污秽粘稠的巨大断桥残骸,如同被斩断了缆绳的太空堡垒,发出了沉重而绝望的呻吟。构成桥身的污血开始失去活性,变得如同冷却的沥青般粘稠板结;镶嵌其中的骸骨噼啪作响,寸寸碎裂;电子元件闪烁的红光彻底熄灭,冒出缕缕青烟。整座庞大的断桥,开始无可挽回地…向下崩塌、解体!
巨大的、燃烧着污秽火焰的桥体碎块,如同坠落的陨石雨,裹挟着腥臭的风压,朝着下方早已化为废墟的城区轰然砸落!每一块碎片的坠落,都引发一次小范围的地动山摇,激起冲天的烟尘和绝望的轰鸣(如果有幸存者的话)。
“结…结束了?”程序趴在漂浮的金属残骸上,战术目镜的裂痕几乎让视野变成抽象派油画,他看着那崩塌解体的污秽巨桥,看着那条失去光泽、如同巨大死蛇般垂落的猩红脐带,声音干涩,带着一种劫后余生却又茫然无措的虚脱感。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想掏根烟压压惊,却只摸到一块冰冷的、布满裂痕的电路板碎片。
玄圭枯槁的身体在崩塌的病房坑沿晃了晃,沾满血和灰的手无力地垂下。他看着那崩塌的断桥,看着脐带上湮灭的基因人脸,浑浊的老眼中没有多少喜悦,只有一种深沉的疲惫和对那湮灭的半张老妇人脸的复杂悲悯。“桥断…煞散…劫眼…闭了…”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可这闭…是用龙母半条命…和无数因果…强焊上的…后患…无穷啊…” 老守陵人疲惫地闭上眼,仿佛连推算未来的力气都已耗尽。
李添一已无力感知外界的变化。他所有的意识都沉入了无边的黑暗和剧痛的泥沼,只有怀中妻子那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冰凉气息,如同一根比蛛丝还细的线,勉强维系着他没有彻底沉沦。
就在这时!
异变,以一种完全超出所有人想象的方式…降临了!
并非攻击!并非复苏!而是…一种充满了荒诞仪式感和冰冷效率的…“打包”!
那条垂落虚空、失去意志、正随着断桥崩塌而一同解体的巨大猩红脐带,其断裂的末端(原本连接污血断桥创口的那一端),突然…亮了起来!
不是之前那种充满邪秽和贪婪的血光,而是一种…冰冷、高效、带着标准工业流程感的…幽蓝色光芒!
嗤嗤嗤…咔哒咔哒…
一阵令人牙酸的、如同金属折叠和塑料封装的声音密集响起!
在程序裂开的战术目镜、玄圭猛然睁开的浑浊老眼、以及李添一那因剧痛而模糊的“心眼”边缘感知中…
只见那巨大的脐带断裂末端,幽蓝光芒笼罩之处,构成脐带的亿万根黯淡猩红丝线,如同被无形的3D打印机操控着,开始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自我分解、重组、塑形!
粗壮的、由污血和怨念凝结的“缆绳”形态迅速坍缩、内卷!
一层层散发着金属光泽、布满细密电路纹路的银白色“薄膜”,如同自动打包机的热缩膜,凭空生成,精准地包裹向坍缩的脐带!
薄膜所过之处,那些断裂的骸骨碎片被碾磨成粉,均匀填充进“包裹”内部作为缓冲;熄灭的电子元件被拆解,核心的芯片和导线被重新编织,嵌入包裹的“电路层”中,闪烁着规律的幽蓝光点;甚至那些板结的污血,也被强行压缩、提纯,化作粘稠的暗红色凝胶,填充在空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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