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卷着油墨味的晚报掠过便利店门口，李添一倚着玻璃门咬碎最后一口冰棍。塑料包装上的卡通北极熊正被烈日晒得扭曲变形，像极了十字路口瘫软的交通信号灯。刘美婷蹲在马路牙子上补口红，镜面外壳折射出对面写字楼诡异的倒影——本该映着晚霞的玻璃幕墙，此刻却浮动着暗青色的鳞片纹路。
你们看这云彩！李二牛举着自拍杆对焦天际线，跟火锅里漂的脑花似的！直播间弹幕刷过一片【密恐警告】，忽然有条付费弹幕格外醒目：【主播背后井盖在冒黑烟！】
三人转头时，窨井盖正跳着踢踏舞。沥青裂缝里渗出粘稠的暗红色液体，遇空气立即凝结成蛇蜕状的半透明薄膜。李添一用罗盘边缘挑起一片，薄膜上的纹路竟与刘美婷锁骨处的蛇形胎记完全重合。
要变天了。刘美婷的珍珠耳坠突然坠地，滚进裂缝深处。地底传来青铜锁链的震颤声，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挣断最后的束缚。
暮色如倾倒的砚台，将整座城市浸在浑浊的墨汁里。李添一踩着共享单车的踏板，后座载着正在直播的李二牛。手机镜头扫过街边的橱窗，那些本该展示当季新品的模特人偶，此刻全都摆出五体投地的跪拜姿势。
这届商场的万圣节策划够硬核啊！李二牛把镜头怼到玻璃窗前，家人们双击666，看这个GUCCI模特行的是三跪九叩大礼......哎呦！
橱窗里的塑料模特突然转头，眼眶里镶嵌的假睫毛簌簌掉落，露出两枚刻着暹罗符咒的青铜眼珠。李添一甩出铜钱链缠住李二牛的腰，堪堪避开模特弹出的树脂手掌——那指尖距离直播手机仅剩半寸。
不是万圣节。刘美婷的高跟鞋尖碾碎满地假睫毛，你们看地面。
柏油路上的斑马线正在融化重组，白色涂料聚成数百条首尾相衔的蛇形图案。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同步闪烁，每次明灭都让蛇纹向市中心推进半米。李添一的罗盘发出蜂鸣，磁针在与之间疯狂震颤。
这是降头阵的活体投影。他蘸着奶茶在地面画符，珍珠突然爆裂成血雾，蛇母要借城市脉络重塑真身。
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云峰大厦顶端的避雷针迸出青紫色电光。雷暴云层中缓缓睁开九对竖瞳，每道目光扫过之处，路灯灯泡都炸成齑粉。李添一扯着两人躲进地铁站，身后传来沥青路面沸腾的咕嘟声。
欢迎乘坐九渊特快。闸机吐出三张骨制车票，票面用血写着他们的生辰八字。李添一将车票按在罗盘上，鎏金凤簪突然从刘美婷包里飞出，在空中勾画出残缺的星图。
地铁隧道深处传来龙吟与蛇嘶的混响，铁轨缝隙渗出带着海腥味的血雾。李二牛举着直播手机的手在发抖，镜头里拍到的却不是隧道景象——数以万计的蛇形阴影正顺着5G信号流向云端。
关掉直播！刘美婷的尖叫被淹没在突如其来的铃声中。所有手机同时弹出视频邀请，接通瞬间，蛇母的虚影从每块屏幕里探出上半身。她戴着由脊椎骨串成的冠冕，面容与刘美婷有七分相似，嘴角却挂着不属于人类的狞笑。
时辰已到。虚影的指甲划过镜头，地铁站瓷砖应声碎裂，我的好妹妹，该把肉身还给我了。
刘美婷的蛇纹胎记突然暴长，金色纹路如活物般向脖颈蔓延。李添一咬破指尖在她锁骨画符，朱砂与蛇纹接触的刹那爆出火花，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焦的糊味。
带她去龙脉节点！李添一将罗盘塞给李二牛，自己转身冲向隧道深处。他的帆布鞋踩过血泊，水面倒映出的却不是他的身影——那是个穿着民国长衫的风水师，正将青铜剑刺入心口。
云峰大厦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崩塌声，九道裹着黑雾的蛇影冲天而起。每条巨蛇的七寸处都钉着青铜锁链，锁链末端没入刘美婷脚下的阴影。李二牛扛起意识模糊的刘美婷狂奔，身后传来地壳开裂的轰鸣。
坚持住啊妹子！他踹开安全通道的铁门，你还没收我上次算命的钱呢！
顶楼观景台的防弹玻璃全数粉碎，狂风卷着建筑残骸在空中组成祭坛。蛇母虚影悬浮在祭坛中央，上百名被操控的市民如提线木偶般跪拜吟唱。李添一顺着消防梯攀爬时，看见自己的倒影正在玻璃碎片里重复着某个古老仪式——将鎏金凤簪刺入心脏。
还真是......逃不掉的宿命。他苦笑着扯断颈间红绳，那枚藏着前世记忆的翡翠吊坠坠入深渊。罗盘裂缝中渗出金色血液，在空中绘出二十八宿逆转的星图。
当李二牛扛着刘美婷冲进天台时，蛇母的虚影突然凝实。她的蛇尾缠绕着整栋大厦，鳞片缝隙里不断滴落混着朱砂的黏液。最令人窒息的是那张脸——除去妖异的竖瞳和过长的獠牙，分明就是刘美婷成熟十岁后的模样。
很惊讶吗？蛇母的声线带着双重混响，像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这丫头本就是我蜕下的皮囊。当年镇龙司的老顽固们以为斩断轮回就能阻止我，却不知双生祭品才是最完美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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