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说说吧。”他吐出一口烟圈,声音低沉,“你是谁?为什么会有‘风铃草’的信物?惹上了什么麻烦,被逼到要往这鬼地方扔石头?”
问题直指核心。林皓知道,接下来的回答至关重要,将决定他和阿坤的命运。他不能全盘托出,但必须给出足够真实且有分量的信息,才能换取暂时的信任和庇护。
“我叫林皓,被76号和日本人追杀。”他选择从最直接的身份和威胁开始,观察对方的反应。
听到“76号”和“日本人”,矮壮男人的眼神明显锐利了几分,但并没有太多意外,似乎早有预料。他弹了弹烟灰,示意林皓继续。
“我们拿到了一些东西,”林皓斟酌着用词,“关于日本人在东海某个岛上的秘密,一个叫‘潘多拉’的东西。老柴头……还有叶怀明,他们用命护住了这些。”他提到了两个关键名字,尤其是“叶怀明”。
果然,听到“叶怀明”三个字,矮壮男人夹着烟的手指微微一顿,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船舱里其他几个看似在休息、实则竖着耳朵的船员,呼吸也似乎停滞了一瞬。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矮壮男人沉默地抽了几口烟,似乎在消化这些信息,也像是在判断林皓话的真伪。煤油灯的光晕在他脸上明暗不定。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冰冷:“叶先生……他现在怎么样?”
这个问题,让林皓的心猛地一沉。他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
“我不知道。”他如实回答,声音带着苦涩,“我们分开行动,他为了引开追兵……生死不明。”
矮壮男人没有再追问,只是默默地将烟抽完,把烟蒂扔在地上,用脚碾灭。他站起身,走到舱壁旁,看着上面一张陈旧破损的、标注着复杂航线的海图,背对着林皓。
“这艘船,‘顺风’号,跑这条私线有些年头了。”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林皓解释,“运过货,也捎带过‘特殊’的客人。叶先生……以前帮过我们大忙。”
他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林皓身上,这一次,少了许多审视,多了几分复杂的意味:“你们惹上的麻烦,比我想象的还要大。‘潘多拉’……哼,这名字就不吉利。”
“你们知道?”林皓急切地问。
矮壮男人,或许该叫他船老大,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听说过一些风声,海上的事情,瞒不住人。东洋人在那几个岛子上鬼鬼祟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具体是什么,没人清楚。看来,你们拿到的是要命的东西。”
他走到林皓面前,身材不高,却带着一股压迫感:“我可以送你们一程,离开上海这块死地。但船有船的目的地,不可能为你们改变航线。至于你们能走多远,到了地方又怎么办,看你们自己的造化。”
“目的地是哪里?”林皓追问。
船老大咧开嘴,露出一个带着伤疤的、近乎狰狞的笑容:“一个……暂时还算安稳的‘三不管’地方。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没有明说,但林皓隐约猜到,可能是一个走私者、避难者聚集的沿海岛屿或隐秘港口。
这时,引擎声突然加大,船身明显一震,开始缓缓移动。破开水流的声音从船底传来。
“顺风”号,启航了。
载着两个亡命之徒,一份惊天秘密,驶向迷雾笼罩的前方。
林皓看向吊床上依旧昏迷的阿坤,又看向舷窗外逐渐远去的、漆黑一片的沼泽岸线。
他们暂时逃离了绝境,但只是登上了一艘更加神秘的“幽灵船”,驶向一个未知的、可能同样危机四伏的“三不管”之地。
而怀中的秘密,比这艘船,更加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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