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疆场之上,血雾混着沙尘被狂风卷得漫天狂舞,嘶吼与骨裂声刺破云霄,连天边的云层都染成了暗沉的赭色。
人族战士身披玄铁鳞甲,肩甲覆着磨得发亮的兽皮,初始不过是数十股小队散落在战场边缘,三三成阵如碎星落野——看似零散,实则每队间以短促的音频传讯,错步时总能精准补住同伴的空当。
他们脚步轻得像掠地的风,眼神却冷得如淬了冰,迎上妖族先锋的利爪尖牙时,盾面崩开妖爪的瞬间溅起火星,长刀擦着妖兵的骨缝斩落,偶有身形灵巧者,竟顺着妖力冲势旋身避开獠牙,反手将短匕送进妖族的要害。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妖族第一轮猛冲下来,非但没撕开防线,反倒折损了数十只妖兵,连地面都被妖血浸得发黏。
不过瞬息,战场上传来一声雄浑的号角。
各小队如归巢的蜂群般迅速聚合,两阵交错间,淡金色的鹤影骤然从阵中凝出——羽翼扫过空气时带起锐啸,左翼战士齐齐斜提长枪,枪尖凝着细碎的白光,整齐的步伐踏在地上,竟连地底的岩层都跟着嗡鸣,仿佛下一刻就要化作奔雷,朝着妖族阵线碾过去。
“杀——!”
万千人声汇作一道惊雷,震得战场尘土簌簌直落,连妖族嘶吼都被压下去几分。
左翼战士手中长枪横扫,银芒劈开空气时带起锐啸,竟真如流星坠地般刺眼——每一次挺枪刺出,枪尖都裹着细碎的灵力,要么直接穿透妖兵的鳞甲,要么挑着它们的躯体往半空甩去。
血珠从枪尖滴落,在空中炸开成片片暗红的花,溅在玄铁甲上,瞬间凝住。
右翼的盾阵早已密不透风。玄色盾牌层层相扣,盾面上的防御符文流转如活物,亮起的光纹连成一片,竟真成了铜墙铁壁——
妖族的巨爪拍上去,只听得“铛”的脆响,爪尖崩出火星,盾后刀斧手眼睫沾着血雾,仍紧盯着盾缝:但凡有妖兵的肢体探进来,长刀便会立刻顺着缝隙劈砍,斧刃落下时连骨带肉剁开,断肢与尸体在阵前堆得越来越高,几乎要漫过盾顶。
最要命的是阵中弓弩手。他们半跪在地,弓弦拉成满月,箭杆上的赤纹亮得发烫,箭尖淬着能破妖力的药液。
指挥官令旗猛地挥下,“放!”字刚落,万箭齐发的哨音便盖过了所有声响——箭雨密密麻麻遮了天,像黑云般压向妖族,每支箭都精准找着要害,要么穿颈而过,要么钉进心口,连翅羽坚硬的飞妖都躲不过,中箭后从半空直直坠下,砸在地上溅起血花。
妖族彻底乱了。先前的凶性荡然无存,有的妖兵想转身逃,却被身后涌来的同伴推搡着往前;
有的死死盯着漫天箭雨,眼瞳里满是惊恐,连爪子都在发抖;
更有幼妖缩在成年妖身后,却被流箭一并穿透——整个妖阵像被捅破的蜂巢,乱得连像样的抵抗都组织不起来。
当最后一队人族战士归位,完整的鹤翼阵终于在疆场上铺开——那阵形横亘数里,阴影几乎罩了半座战场,淡金灵光在阵缘流转,真如一只敛翅欲扑的神鹤,连风都裹着刺骨的萧杀,空气里的血腥气都被这股威压压得滞涩。
左翼如鹤翼舒展,战士们长刀斜指地面,刀光晃得人睁不开眼,踏地的步伐震得地底细缝里渗出血珠。
他们像奔雷般的铁流往前碾,遇上顽抗的妖兵,长刀挥落时连鳞甲带骨一并劈开;
有的妖兵没等交锋就转身溃逃,却被身后的阵脚绊倒,转眼就被追上来的长刀斩了首级——所过之处,妖族只剩溃逃的身影,连像样的抵抗都组织不起。
右翼则如鹤的肱骨般沉稳,盾牌仍紧密相扣,盾面的防御符文亮得发烫。
他们稳步跟着左翼推进,偶尔有漏网的妖兵红着眼扑来,刚靠近盾阵,就被盾后的刀斧手从缝隙里探出身,一斧劈断脖颈,尸体直直栽进阵前的尸堆里,成了新的“屏障”。
阵中的弓弩手更没停手,弓弦震颤声连成一片,箭杆上的破妖符文在空中拖出红光。
每一轮箭雨落下,都能在妖阵中撕开一道血口子,有的妖兵连躲都不敢躲,缩在同伴身后发抖,却还是被穿透躯体的羽箭钉在地上——死亡的阴影像网一样罩住妖族,连抬头看天的勇气都没有。
天空忽然暗了下来,不是乌云遮日,而是一座状若蚁巢的庞大虚影从虚空深处缓缓浮显——那轮廓层层叠叠,布满细密的孔洞,像从远古混沌里挣脱枷锁的巨兽。
每一道褶皱里都裹着化不开的幽光,明明看着虚浮无依,却透着能压垮神魂的实质威压,连战场上空的风都似被冻住,连飘着的血雾都在这股气息下凝了霜。
“乾队,清剿十公里内残敌!坤队,收拢战场遗骸!”一道声音突然从虚影深处传出,不似人声,倒像无数细蚁啃噬金石的闷响汇聚而成,不高,却直震得人耳膜发颤,连地面的尸骸都跟着轻轻震颤。
话音刚落,无数黑影突然从蚁巢虚影的孔隙里涌了出来——它们身形纤细如蚁,却快得只剩一道残影,既像暗夜溜过的幽灵,又像遮天的蝗群,落地时连尘土都没溅起,转瞬就朝着战场四方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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