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番话,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将“提供线索”定义为内部工作提醒,将功劳全部推给鸠山和日军。
鸠山彦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打开书案上的那个锦盒,里面赫然是两根黄澄澄的金条!“宋科长过谦了。帝国向来赏罚分明。这是给你的奖赏,也是对你忠诚的肯定。收下吧。”
宋梅生看着那金条,脸上适当地露出“惊喜”和“贪婪”的神色,但身体却没有动,反而更加“惶恐”地低下头:“太君厚赐,属下感激不尽!只是……只是这功劳,属下实在受之有愧!而且,属下提供线索,本是分内之事,若收了赏赐,反倒显得……显得属下当初是别有用心了。还请太君收回成命!”
他以退为进,表现得像个不贪功、不图利、只知尽责的“老实人”。
鸠山彦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安静的书房里显得有些突兀。他合上锦盒,推到宋梅生面前:“宋科长,你很有意思。不居功,不自傲,谨慎守拙,是个人才。这赏赐,给你就拿着。帝国不会亏待真正忠诚的人。”
“那……属下就厚颜叩谢太君恩赏了!”宋梅生这才“感激涕零”地收下锦盒,揣进怀里,动作带着点小心翼翼,仿佛捧着什么绝世珍宝。
鸠山彦满意地点点头,话锋却突然一转,状似随意地问道:“对了,宋科长。我听说,在‘镇三江’这件事之前,你好像还在打听一个叫赵小栓的人?是医院的一个小护士的表弟?”
宋梅生后背的寒毛瞬间竖了起来!果然!鸠山彦对他的动向了一如指掌!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尴尬”和“惭愧”,叹了口气道:“唉,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太君您。是有这么回事。是市医院那个林婉护士,她表弟被抓,哭哭啼啼地跑来求我。属下……属下一时糊涂,看她可怜,就想着能不能打听一下情况,看看有没有转圜余地。后来一听说那小子可能牵扯到土匪,属下立刻就打消了念头!这种破坏日满亲善、袭击皇军的败类,死有余辜!属下绝不会因私废公!”
他这番话,承认了打听的事,但将其归结为“一时糊涂”、“看女人可怜”,并且及时“醒悟”,划清界限,符合他“贪财好色”但又“识时务”的人设。
鸠山彦用手指轻轻敲着那个“忠”字,目光深邃地看着宋梅生,缓缓道:“宋科长能明白这个道理,很好。忠诚,有时候就是要斩断不必要的私人情感。那个赵小栓,已经招认了部分给土匪销赃的罪行,和其他几名匪首一起,明早就要被公开处决,以儆效尤。”
宋梅生适当地露出一丝“惋惜”(为了林婉),随即又变得“坚毅”:“是!太君英明!对于这种顽匪,就该严惩不贷!”
鸠山彦似乎终于满意了,挥了挥手:“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记住,忠诚,是唯一的道路。”
“是!属下谨记太君教诲!属下告退!”宋梅生躬身行礼,退出了书房。
直到走出别墅,坐上自己的包车,宋梅生才感觉内衣已经被冷汗湿透。刚才那短短不到半小时的会面,其凶险程度,丝毫不亚于一场真刀真枪的搏杀。鸠山彦的每一次提问,都暗藏机锋。赞赏是假,怀疑是真;赏赐是饵,试探是钩。
幸好,他应对得当,勉强过关。但鸠山彦最后那句“忠诚,是唯一的道路”,更像是一种警告。老狐狸的疑心,并未完全消除。
他摸了摸怀里那两根冰冷的金条,嘴角泛起一丝苦涩。这赏赐,拿在手里,烫得他的心都在抽搐。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必须更加小心,每一步都要如履薄冰。鸠山彦的目光,将像影子一样,更紧地跟随着他。
而明天,赵小栓将被处决的消息,他该如何告诉林婉?或者说,他该不该去告诉她?这又是一个需要仔细权衡的问题。车窗外的哈尔滨,夜色深沉,路灯在寒风中摇曳,将前路照得一片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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