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仿佛沉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泥沼。冰冷与灼热交替侵袭着他的四肢百骸,毒素像无数条细小的毒蛇,在他的经脉中噬咬、穿行,直逼心脉。偶尔,一丝清明如同黑暗中划过的微弱闪电,让他能模糊地感知到外界——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耳边压抑的啜泣,还有那萦绕不散的、他魂牵梦绕的淡淡馨香。
是胤凰。
这感知如同锚点,牢牢固定着他即将涣散的神识。他拼命地想睁开眼,想告诉她他没事,想再次握住她的手,但身体却像被无形的枷锁禁锢,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只能在无尽的黑暗与痛苦中,听着她强作镇定却难掩颤抖的声音,一遍遍命令御医,调配药材。
这种无力感,比毒素带来的痛苦更甚。他自幼习武,天赋异禀,历经磨难却总能绝处逢生,何曾像现在这样,成为一个需要人守护的累赘?尤其是在她需要他的时候。
“孙神医,他…他的手为何如此冰凉?”胤凰的声音就在耳畔,带着前所未有的惶恐。
“殿下,沈公子内力深厚,本能护住心脉,但幽冥蛊毒极为霸道,正在与他的内力相互消耗…此乃冰火交织之象,凶险万分。”孙神医的声音苍老而沉重。
紧接着,他感觉到几股温和却坚定的内力,从不同穴位注入体内,试图引导、逼出毒素。是孙神医和另外几位太医在联手施为。然而,那幽冥蛊毒狡猾异常,遇强则强,竟顺着内力的通路反扑,沈默只觉得经脉如同被寸寸撕裂,喉头一甜,又是一股腥血涌上,却连吐出的力气都没有。
“不行!毒素反噬了!”一位太医惊呼道,内力仓促撤回。
“让我来。”胤凰的声音斩钉截铁。
“殿下!万金之躯,不可…”孙神医急忙劝阻。
“闭嘴!”胤凰厉声打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若他死了,我这万金之躯留着何用!”
下一刻,一股虽不磅礴,却异常精纯温和的内力,缓缓渡入沈默的掌心劳宫穴。这股内力与他同源(她曾用血开启双龙佩,气息已有微妙联系),小心翼翼,如同涓涓细流,试图滋润他干涸撕裂的经脉,安抚那狂暴的毒素。
沈默在黑暗中“看”到了光。他能感受到胤凰的内力如同风中残烛,显然她自身伤势未愈,体力也濒临极限,但她却毫无保留地将所剩无几的力量渡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和炽热的情感涌上心头,几乎要冲垮他的意志。他不能死!他绝不能死在这里!
求生的意志与体内残存的内力产生了共鸣。他不再试图强行逼毒,而是引导着胤凰渡入的那股微弱内力,如同最灵巧的工匠,在错综复杂的经脉网络中,极其艰难地构筑起一道道细微的防线,将最凶猛的那几股毒素暂时隔离、包裹。这个过程需要极致的精神专注和对身体入微的掌控,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也浸湿了胤凰握着他的手。
寝殿外间,气氛凝重得如同结冰。
镇北将军李敢盔甲未解,身上还带着血腥气,他正向胤凰禀报着京城局势,但眼神却不时担忧地望向内室的方向。
“殿下,红衣教主如同人间蒸发,搜捕毫无进展。苏挽晴受伤遁走,但我们在她潜伏之处发现了这个。”李敢呈上一张残破的羊皮纸,上面画着诡异的星辰图案和几个古老的符号,旁边用小篆标注着“血月祭坛,龙脉归一”。
胤凰接过羊皮纸,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内室那个生死未卜的人身上移开,投入到这纷乱的局势中。此刻的她,必须将个人的情感深深埋藏,以理智和铁腕来面对这一切。
“血月祭坛…”胤凰重复着这几个字,目光锐利如刀,“查!翻遍所有皇室秘典、前朝档案,也要找出这个祭坛的所在!”
“是!”李敢领命,又道,“殿下,朝中几位元老求见,说是…商议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建议…建议另立摄政,以安人心。”他说得委婉,但意思很明显——有人见胤凰“困守”公主府,沈默重伤,认为她已失势,想要趁机夺权。
胤凰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这抹弧度里没有笑意,只有滔天的怒意和森然的杀机。沈默为她浴血搏命,这些蠹虫却只想着争权夺利!
“告诉他们,”胤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彻骨的寒意,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地上,“本宫很好,沈公子亦无大碍。朝政之事,明日早朝自有分晓。若有谁觉得‘非常之时’便可浑水摸鱼,不妨试试看,是本宫的刀快,还是他们的脖子硬!”
李敢精神一振,被胤凰此刻展现出的强大气场震慑,同时也感到一丝欣慰。这才是他誓死效忠的摄政长公主!“末将明白!”
李敢退下后,胤凰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走回内室。看到榻上沈默依旧苍白的脸,和孙神医凝重的表情,她的心又揪紧了。她挥退左右,独自坐在榻边,轻轻握住沈默的手,将额头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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