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血腥气与淡淡的药香混杂。沈默后背的三枚毒镖已被胤凰小心翼翼地取出,伤口流出的黑血显示镖上淬有剧毒。他盘膝坐于榻上,脸色灰败,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角滑落,正运起全身功力抗衡着体内肆虐的毒素。每一次内息的运转,都如同在刀尖上舞蹈,稍有不慎,毒素便会攻心。
胤凰守在一旁,用清水浸湿的丝帕轻轻擦拭他额头的冷汗。她的指尖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源于一种深切的无力与心疼。这个总是挡在她身前,看似无所不能的男人,此刻却如此脆弱。她贵为长公主,执掌权柄,可面对他在生死边缘挣扎,自己能做的却如此有限。这种认知像一根细针,深深刺入她的心扉。
“坚持住,沈默…御医马上就到…”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既是对他的鼓励,也是对自己的命令。她不能乱,他是她的支柱,此刻,她也要成为他的。
殿外,镇北将军李敢已基本控制住公主府的局势,残余的天罗教徒或被擒或逃。然而,整个京城依然暗流汹涌,红衣教主遁走,意味着最大的威胁尚未解除。
“殿下,”李敢在殿外沉声禀报,“府内已肃清,但京城各处仍有天罗教余孽活动。末将已下令全城戒严,搜捕红衣教主。”
“有劳李将军。”胤凰应道,目光却未离开沈默半分,“加强皇宫守卫,特别是陛下寝宫。另,派人去请孙神医,快!”孙神医是宫中医术最精湛,也最擅解毒的老御医。
沈默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对上胤凰写满忧惧的眸子。他勉强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声音虚弱却清晰:“别怕…这毒…还要不了我的命…” 他修炼的内功心法特殊,对毒素有相当的抗性,但此次的幽冥蛊毒极为霸道,短时间内也无法逼出。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一道锐利的破空之声毫无征兆地响起!并非来自殿外,而是来自寝殿内侧那面巨大的琉璃屏风之后!一道乌光快如闪电,直射正在运功逼毒、毫无防备的沈默的后心!
这一击,时机、角度、速度都拿捏得恶毒至极!显然,刺客早已潜伏在内,等待的就是沈默最虚弱、胤凰心神最松懈的这一刻!
“小心!”胤凰的惊呼与她的动作几乎同时发生!她并非武林高手,但这一刻,一种超越本能的速度爆发出来——她猛地扑向沈默,想用身体去挡那枚暗器!
然而,有一道身影比她更快!
是一直沉默守在角落的追命!他似乎早就察觉到了屏风后的细微呼吸,在乌光闪现的刹那,他手中的判官笔已如毒蛇出洞,后发先至!
“叮!”
一声脆响,判官笔精准地点中了那枚乌黑的丧门钉!但丧门钉上蕴含的力道大得惊人,追命只觉得手腕一麻,判官笔险些脱手!与此同时,屏风轰然炸裂,木屑纷飞中,一道娇健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扑出,手中短剑泛起蓝汪汪的光泽,直刺胤凰!
“苏挽晴!”追命厉喝,认出此人正是寒山寺背叛的天罗教圣女!
原来她一直潜伏在府内,甚至可能利用了之前对地形的熟悉,躲过了最初的搜捕!她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胤凰!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沈默虽在运功,但对外界的感知并未完全封闭,危机临身,他强行中断内息,气血一阵翻涌,又是一口黑血喷出,但右手已本能地抓向床边的软剑!
苏挽晴的短剑已到胤凰面前!胤凰虽惊不乱,她毕竟也习过武,身形急向后仰,同时袖中滑出一柄尺长短刃,格向苏挽晴的手腕!这是她最后的自保手段!
“铛!”
短刃与短剑相交,胤凰只觉得一股阴寒的内力顺着短刃传来,整条手臂瞬间酸麻,短刃脱手飞出!实力的差距太大了!
苏挽晴眼中闪过一抹残忍的快意,短剑再次递出!眼看就要刺中胤凰的咽喉!
“你敢!”
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响起!是沈默!他竟不顾体内肆虐的毒素和翻腾的气血,强行提气,身体如同炮弹般从榻上弹起,软剑后发先至,剑尖颤抖,发出刺耳的尖啸,直点苏挽晴持剑手腕的“神门穴”!这一剑,快得超出了视觉的捕捉,完全是他意志和本能驱动下的巅峰一击!
苏挽晴没料到沈默在中毒重伤之下还能爆发出如此速度和力量,心中一惊,手腕急转,短剑变刺为削,迎向软剑剑身!
“铮!”
两剑相交,发出一连串密集的碰撞声!沈默剑法精妙,但内力因毒素和重伤而大打折扣;苏挽晴武功诡异狠辣,内力阴寒,一时间竟斗得旗鼓相当!
但沈默是在透支生命!每一次挥剑,他后背的伤口就迸裂一次,黑血汩汩流出,脸色越来越苍白,唯有那双眼睛,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火焰,死死锁定苏挽晴,不给她任何伤害胤凰的机会!
追命此时也已缓过气来,判官笔一展,加入战团,与沈默合攻苏挽晴。他以精妙的点穴手法牵制,专攻苏挽晴必救之处,大大缓解了沈默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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