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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薄雾笼罩着滨海城西郊。
一辆黑色轿车碾过荒草丛生的土路,停在了一处断壁残垣、藤蔓虬结的破败庄园前。车门打开,陆昭、沈青桐,以及面色凝重、带着几名保镖的周振邦下了车。
眼前的“柳氏别院”,早已不复当年豪门府邸的气派。高大的门楼坍塌了半边,露出腐朽的梁木。朱漆大门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黑洞洞的门洞,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口。围墙爬满了墨绿色的爬山虎和不知名的枯藤,墙皮大片剥落,露出内里灰败的砖石。一股陈腐、阴冷、夹杂着淡淡土腥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
麻衣望气之下,陆昭看得更加真切。整座庄园上空,笼罩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灰黑色怨气!这怨气如同凝固的乌云,沉沉地压在残破的屋宇之上,隔绝了大部分阳光,使得庄园内部显得格外阴森晦暗。怨气之中,更夹杂着一丝丝若有若无、却令人心悸的阴寒邪力,源头赫然指向庄园深处。
“就是这里了…”周振邦声音干涩,带着一丝恐惧,“陆神医,沈仙子,一切…拜托了!”他看着陆昭,眼中充满了恳求。儿子周霖的情况一夜之间又恶化了几分,皮肤下的暗青色纹路几乎蔓延到了脸上,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陆昭微微颔首,目光沉静如水。他看向沈青桐:“青桐,归墟护持,隔绝怨气侵蚀。”
沈青桐会意,归墟之瞳幽蓝光芒流转,一层无形的、带着净化和隔绝力量的幽蓝光幕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将陆昭、周振邦及其保镖笼罩其中。光幕触及那弥漫的灰黑怨气,发出滋滋的轻微声响,将其排斥在外。
“周先生,你们在此等候。里面情况不明,人多反而不便。”陆昭对周振邦道。
周振邦虽然担忧儿子,但也知道陆昭所言有理,连忙点头:“一切听从神医安排!请务必小心!”
陆昭不再多言,与沈青桐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迈步,踏入了那幽深阴冷的门洞。
门内,是一个荒草丛生、铺满落叶和瓦砾的前院。残破的假山倾倒,干涸的池塘散发着淤泥的恶臭。几株枯死的老树扭曲着枝干,如同张牙舞爪的鬼影。空气更加阴冷,光线昏暗,只有从坍塌的屋顶缝隙漏下的几缕惨淡天光。
怨气更加浓郁,如同粘稠的冰水,无处不在。沈青桐维持的归墟光幕微微波动,抵抗着侵蚀。
“怨气凝聚百年,已成气候。小心脚下,地脉也被污染,恐有阴秽之物滋生。”陆昭低声道。他左手托着归墟龟甲,龟甲表面幽蓝纹路流转,如同指南针,清晰地指向怨气最浓烈的方向——庄园深处,后堂所在。
两人步履沉稳,踩着厚厚的枯枝败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死寂的庄园中显得格外刺耳。
穿过几进早已倾颓的院落,绕过布满蛛网的回廊,终于来到了周振邦口中提到的后堂。
这是一座相对还算完整的建筑,只是门窗早已朽烂,黑洞洞的入口如同怪兽的喉咙。一股比外面更加阴冷刺骨、带着浓郁陈腐气息的邪异波动,正源源不断地从里面散发出来!
“就在里面了。”陆昭停下脚步,龟甲的光芒直指黑洞洞的门内。他深吸一口气,混沌道韵在体内流转,麻衣望气之术催动到极致。眼前昏暗的景象在他眼中变得层次分明:灰黑色的怨气如同实质的烟雾在堂内翻滚,而在怨气最浓郁的中心,一点极其阴寒、如同万年玄冰般的气息,正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和…警告!
“跟紧我。”陆昭对沈青桐说了一句,率先迈入后堂。
堂内光线极暗,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朽木的味道。借助微弱的光线,可以看到里面陈设破败不堪,桌椅倾倒,布幔腐朽成絮。正对着门口的墙壁上,挂着一面约莫半人高的…铜镜!
那铜镜样式古朴,边缘雕刻着繁复却已模糊不清的花鸟云纹,镜身布满了斑驳的绿色铜锈。然而,镜面却异常诡异!它并非映照出堂内的破败景象,而是如同蒙着一层浑浊的灰雾,雾气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蠕动!
麻衣望气之下,那铜镜就是一切怨气的核心!那一点阴寒刺骨的邪异力量,正是从镜面深处散发出来!镜面那层灰雾,并非灰尘,而是由无数怨念、诅咒和阴寒邪力凝聚而成的屏障!
“就是它了。”陆昭目光锐利如刀,锁定铜镜。他能感觉到,镜中那邪异的存在,也“看”到了他们!一股冰冷、怨毒、充满了敌意的意念,如同毒蛇般缠绕过来。
“小心,镜中邪灵已生意识,怨念极深。”沈青桐提醒道,归墟之瞳幽光锁定铜镜,光幕收缩,护持更加严密。
陆昭点头,并未立刻上前。他环顾四周,麻衣望气之术扫过整个后堂的地面、墙壁、梁柱。很快,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此地风水格局,本是聚气养阴之所。柳氏当年必是请高人布置,以铜镜为阵眼,聚敛地脉阴气,滋养阴魂,或为庇佑先人,或为镇压某些东西。”陆昭快速分析着,“然,百年沧桑,地脉异变,聚阴之局反成养煞之穴!滋养的阴魂被污秽怨气侵蚀,反噬其主,最终与这铜镜融为一体,化作镜中邪灵!那周霖,便是无意间成了它新的‘宿主’和…养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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