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南的夏日闷热难当,比天气更让人憋闷的是军中日益紧张的气氛。
陈洪范的队伍规模膨胀太快,内部派系林立,矛盾逐渐公开化、白热化。
主要分为两大派:
一派是以团参谋长李振武代表,聚集了一批受过新式军事教育或有进步思想的年轻军官,被称为“学生派”或“少壮派”。
他们主张整顿军纪、淘汰冗员、强化训练,试图建立一支更有战斗力的新式军队。
另一派则是以第一旅旅长王奎为首,由众多像王宝昌这样出身土匪或旧式军队的老军官组成,被称为“旧军派”或“袍哥派”。
他们因循守旧,看重江湖义气和实际利益,纵容部下吃空饷、捞油水,战斗力参差不齐,但根基深厚,盘根错节。
张阳因与李振武交往密切,作战时又常表现出与旧军队格格不入的带兵方式和战术思想,自然而然地被划入了“少壮派”圈子——尽管他自己从未正式表态站队。
但这已足够让他成为“旧军派”的眼中钉,尤其是旅长王奎。
王奎此人,四十多岁,满脸横肉,早年是纵横岷江的大袍哥头目,被陈洪范收编后凭悍勇和江湖势力一路升至旅长。
他一向看不起李振武这些“学生娃娃”,更嫉恨他们年轻气盛、得宠于上峰,动不动就讲“纪律”“改革”,动了他这些老兄弟的奶酪。
而张阳,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短短两年不但就从一名大头兵升至连长的“后生”,更是让王奎心里不爽。
张阳之前几次“出风头”的事——处置逃兵、查盐税、抗命放粮、智斗乡绅——虽然客观上替陈洪范解决了不少麻烦,但也无形中打破了旧军官们心照不宣的利益链条,动摇了他们的“规矩”。
王奎早就想找机会收拾他。
机会,终于来了。
七月的一次例行军事会议上,各团营长汇报完防务和训练情况后,王奎突然咳嗽一声,语气阴阳怪气地开口了:
“师座,各位同仁,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陈洪范抬了抬眼皮:
“王旅长,有话就说。”
王奎抖了抖手中一份账目似的文件,冷笑道:
“是关于上次峨眉石门乡征税的事。张阳张连长当时可是立了大功,超额完成任务,还得了师座表扬。不过呢,我最近听到点风声——”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般扫向张阳(张阳作为王营长的书记员一起参加了这次会议)。
“说那乡绅周云亭,除了明面上缴的税款,私下还‘孝敬’了张连长个人五十块大洋!不知道张连长,是上缴了,还是自己笑纳了?这私藏税款,可是重罪啊!”
此言一出,会议室顿时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射向张阳。私藏税款,往小了说是违纪,往大了说,足以军法从事,甚至掉脑袋!
王宝昌脸色一变,紧张地看向张阳。李振武则微微皱眉,却未开口。
张阳心头一震,瞬间明白这是王奎的诬陷与发难!
周云亭确实曾私下送他五十块大洋,但他当场拒绝,并于事后立即上报司令部,连同银元一并上交,此事有案可查!
王奎此时旧事重提,要么是故意混淆视听,要么就是想借题发挥,彻底搞垮他!
他猛地站起,声音清朗而坚定:
“报告师座!王旅长所言,纯属诬陷!当日周云亭确曾行贿五十块大洋,但卑职当场严词拒绝,并于当日将此事连同贿银一并上报师部备案!此事有记录为证,绝非私藏!”
王奎冷笑:
“上报?谁知道你上报的是五十,还是三十?空口无凭,你说上交了就上交了?谁能证明?”
就在此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名参谋快步走到陈洪范身边,低声耳语几句,并递上一份文件。
陈洪范接过文件,目光扫过,也想起了确有此事,当时自己还当场表扬过他,这王奎今天怎么又提到了这件事?
他脸色阴沉不定,把文件丢给王奎过目。
——文件上正是张阳当日上报周云亭行贿的记录,以及银元入库的凭证。
王奎见状,心知不妙,却已骑虎难下,硬着头皮强辩:
“就算这次你上交了,谁能保证你以前没干过?这小子打仗是有点鬼点子,可捞钱的本事也不小!他手下那个连,前段时间突然全员换新鞋,听说还改善了伙食,钱从哪儿来的?私分缴获?挪用公款?哼!我看有必要好好查一查他的账!”
这话已近乎人身攻击,毫无证据,纯属煽动。
但在座的许多旧军官本就对张阳不满,纷纷附和:
“王旅长说得有理!”
“是该查查!清清白白怕什么查?”
“年轻人升得太快,把持不住也正常嘛!”
会议室顿时乱成一团。
张阳气得脸色发白,拳头紧握,但他知道,此刻越是激动,越容易落入圈套。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目光直视陈洪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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