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的代价,是理智的持续被侵蚀。
这次只是小规模的镇压暴乱,若是在千军万马、生死一线的惨烈战场上,面对更强烈的血腥和杀戮刺激,这种“狂血”状态一旦被彻底激发并失控,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们可能不再是战场上的利器,而是敌我不分、毁灭一切的疯兽。
这时,李秀宁轻轻走了进来。
她不顾苏俊朗的劝阻,坚持要亲自为这些战士诊脉。
她屏息凝神,纤细的手指依次搭在几名战士(包括昏睡的“巨灵”)的手腕上。
良久,她收回手,脸色凝重无比,眼中充满了医者的忧惧。
“苏先生,”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们的脉象……
洪大汹涌,如江河决堤,势不可挡。
然而,这洪流之中却杂乱无章,躁急滑数,全无根基……
这绝非简单的气血充盈,而是……
而是元气被过度透支、强行拔高,如同烈火焚心之兆啊!”
她抬起头,目光直视苏俊朗,语气沉重:
“妾身看来,此术……
非是增强,实乃透支生命本源、剧烈激荡心神,乃至引动心魔的邪异之术!
表面力大无穷,实则内里早已五痨七伤,神不守舍。
长此以往,恐……
人性尽失,灵智湮灭,最终沦为只知杀戮、毫无理性的……
野兽!”
李秀宁的诊断,从一个传统医者的角度,印证了苏俊朗基于现代生物学最坏的推测。
这力量,是在燃烧生命和理智作为燃料。
密室内一片死寂,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巨灵”沉睡中偶尔发出的压抑低吼。
苏俊朗看着眼前这些他亲手创造出来的、拥有非人力量却挣扎在失控边缘的战士,一股巨大的危机感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转向身旁一名负责药剂研发的助手,声音低沉而坚决,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看到了吗?
我们现有的镇静手段,这根‘锁链’,还远远不够牢固!
它太脆弱,太被动,只是在他们疯狂之后勉强束缚,无法从根本上引导和控制这股力量。”
他的目光锐利,扫过实验室里那些记载着失败实验的草稿和半成品的药剂。
“我们必须加快两个项目的研发进度。”
他斩钉截铁地说道,像是在宣布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战争,“第一,‘意识锚定’项目,必须找到一种方法,能在他们的意识深处打下坚固的‘锚点’,强化其主观意志和理性,对抗杀戮本能和情绪风暴!
第二,‘强效镇定剂’的研发,不能停留在这种粗糙的、副作用巨大的草药提取物上,我们需要更精准、更快速、更安全的神经调控手段!”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否则,不等外面的敌人打进来,我们很可能……
会先被自己亲手释放出来的这股力量,被我们自己创造的‘怪物’……
彻底吞噬!”
秘密基地内,新的、更为隐秘和危险的战争,已经打响。
这场战争的对象,并非远方的敌人,而是他们自身,是潜伏在基因深处的狂暴兽性。
锁链与狂血的对决,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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