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贤王的死讯如惊雷般震动了未央宫。
伊稚斜自立为单于,意味着匈奴内部权力更迭,也意味着用刘陵和亲换来的边塞和平摇摇欲坠。
“平安公主...怕是凶多吉少。”馆陶公主面色凝重,“伊稚斜素来主战,岂会善待汉家公主?”
阿娇立在窗前,望着院中被风雨摧折的花枝。刘陵那双精明的眼睛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未必。”她轻声道,“刘陵不是寻常女子,必有自保之策。”
“即便如此,边塞必起战事。”馆陶公主忧心忡忡,“你舅舅窦婴已奉诏整军,不日即将北上。”
阿娇转身:“陛下决定出兵了?”
“不是出兵,是巡边。”馆陶公主压低声音,“但谁都明白,这是备战。”
正说着,云袖匆匆入内:“翁主,彘皇子求见。”
阿娇与母亲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讶异。这个时候,刘彻来做什么?
四岁的孩子披着蓑衣走进来,发梢还滴着水。他手中捧着一个锦盒,神色是从未有过的郑重。
“姐姐,彘儿有要事相告。”
馆陶公主蹙眉:“彘儿,有什么事不能等雨停了再说?”
刘彻却直直看向阿娇:“事关边塞安危,刻不容缓。”
阿娇示意母亲稍安,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封密信和一张地图。
“这是...”
“伊稚斜的兵力部署图。”刘彻语出惊人,“还有他与赵国往来的密信。”
阿娇迅速浏览密信,越看越是心惊。信中显示,伊稚斜之所以能迅速夺权,全因赵国暗中资助。而作为回报,他承诺即位后助赵国“清君侧”。
“清君侧...”馆陶公主念出这三个字,脸色煞白,“他们要清的是谁?”
刘彻抬头,目光清澈:“自然是窦家,还有...支持太子的朝臣。”
阿娇盯着他:“这些机密,你从何得来?”
“彘儿自有渠道。”刘彻不闪不避,“姐姐只需知道,彘儿与姐姐是一条心。”
雨声渐急,敲打着屋檐。阿娇看着眼前这个孩子,第一次感到难以捉摸。
他献上如此重要的情报,等于背叛了自己的母族。这究竟是真心投诚,还是更深的算计?
“彘弟想要什么?”阿娇问出同样的问题。
刘彻跪了下来:“彘儿只求姐姐一事——若他日彘儿与母妃不得不兵戎相见,请姐姐...护母妃性命。”
馆陶公主倒吸一口凉气。这话从一个四岁孩童口中说出,实在太过骇人。
阿娇沉默良久,方道:“彘弟,你还小,不必...”
“彘儿不小了。”刘彻打断她,“在这未央宫中,没有人是真正的孩子。”
他叩首起身:“情报已送到,彘儿告退。”
望着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馆陶公主颤声道:“娇娇,这...这孩子太可怕了...”
阿娇却缓缓摇头:“不,他很可悲。”
被迫在母亲与正义间做选择,被迫过早长大,这不是可悲是什么?
“这些情报...”
“宁可信其有。”阿娇收好锦盒,“我这就去见外祖母。”
长乐宫中,窦太后听完禀报,久久不语。
“外祖母?”阿娇轻声唤道。
老太后缓缓睁眼:“刘彻...比他母亲...聪明...”
“外祖母觉得,这些情报可信吗?”
“八成...可信...”窦太后咳嗽几声,“赵国...早就蠢蠢欲动...只是没想到...他们敢勾结匈奴...”
“我们该如何应对?”
“将计...就计...”
窦太后的计划很简单:既然赵国与匈奴欲借巡边之机发难,不如提前设伏,请君入瓮。
三日后,窦婴率精兵三万北上。明为巡边,实为布防。
与此同时,阿娇的兰台社也全力运转。
淳于瑶通过太医署发现,王夫人近日频频索取安神药物,似是夜不能寐。
李婉儿从兄长处得知,边军中发现赵国奸细,正在暗中排查。
刘无采则从宗室女那里听说,淮南王刘安近日称病不出,门客却活动频繁。
零碎的信息拼凑起来,指向一个惊人的结论:叛乱的不仅是赵国,还有一个庞大的联盟。
七月底,又一个消息震惊朝野——平安公主刘陵不但未死,反而成为伊稚斜的新阏氏。
“她是怎么做到的?”馆陶公主难以置信。
阿娇却不觉意外:“刘陵本非常人。在生死关头,她必是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路。”
“可她是汉家公主,怎能...”
“在生存面前,身份不值一提。”阿娇淡淡道,“何况,她未必真心投靠匈奴。”
果然,数日后,一封密信通过兰台社的渠道送到阿娇手中。
信是刘陵亲笔,只有短短数语:
“陵无恙,单于多疑,赵反复,淮南观望。秋高马肥日,烽火将起。”
阿娇焚信沉思。刘陵在传递两个信息:一是匈奴即将南下,二是叛军联盟并不稳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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