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红肿的伤痕,成了压在李翠芬心头的又一块巨石。每次给儿子上药,看着那几道刺目的红痕,她的眼泪就止不住。青城却很少喊疼,只是夜里睡觉时,会无意识地把受伤的手藏在被子里。李翠芬的心在煎熬。她开始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躺在赵家那间散发着霉味和隔壁油烟味的小窝棚里,听着儿子均匀却显得有些沉重的呼吸,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
她怕镇上的孩子再欺负青城。
她怕先生严厉的惩罚。
她更怕……怕儿子那双眼睛,哪天又在镇上“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惹出比靠山屯更大的祸事!
对青城那诡异能力的恐惧,如同附骨之蛆,日夜啃噬着她的神经,渐渐压倒了最初的母爱和不舍,演变成一种病态的警惕和排斥。她开始像防贼一样防着儿子,神经质地检查他的书包,翻看他带回来的任何小玩意儿——一颗形状奇特的石子,一片颜色特别的树叶,甚至他在地上捡到的一小段红绳,都能引起她歇斯底里的尖叫。
“哪来的?是不是山里那些脏东西给你的?扔了!快扔了!”李翠芬脸色惨白,一把夺过青城手里的红绳,像是抓着一条毒蛇,猛地扔出窗外。
青城默默地看着母亲惊恐扭曲的脸,又看看窗外飘落的那截红绳,小小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线。那只是他在放学路上捡的,一根普通的、被人丢弃的红头绳。
这天傍晚,李翠芬去前院赵家借水瓢。推开虚掩的屋门,一股浓郁的劣质香火味混杂着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昏暗的光线下,她一眼瞥见青城正蹲在窝棚最里面的墙角,背对着门口,小小的身子蜷缩着,面前的地上,似乎用捡来的粉笔头画着几个歪歪扭扭、不成形状的图案。
“你在干什么?!”李翠芬的神经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失声尖叫起来,声音都变了调!她像一头被激怒的母兽,猛地冲过去,一把将青城拽开!
墙角的地面上,用白色粉笔头画着几个极其简陋、甚至有些可笑的符号:一个圆圈,下面几条波浪线,旁边还画了个歪歪扭扭、有点像狐狸头的东西。地上,放着几棵青城从镇外野地里采来的、蔫巴巴的小野花。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李翠芬浑身发抖,指着地上那简陋的涂鸦和野花,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你在拜谁?是不是山里那些东西找来了?!是不是?!”巨大的恐惧瞬间吞噬了她仅存的理智。她想起了靠山屯的老槐树,想起了那只红狐狸火云,想起了黄皮子临死前的怨毒黑气!那些东西,那些阴魂不散的脏东西,追到镇上来了!它们还在缠着她的儿子!
“娘……我没有……”青城被母亲狰狞的模样吓住了,小脸煞白,想解释。
“闭嘴!”李翠芬的尖叫打断了儿子的话,她猛地扑向墙角,用脚疯狂地去蹭、去踩那些粉笔画的痕迹,仿佛那是什么剧毒的符咒,“不准画!不准拜!不准再跟那些东西有一丁点瓜葛!你要害死我们全家吗?!”她歇斯底里地踩着,踢着,将那几朵可怜的野花碾得粉碎,泥土和花瓣的碎屑沾满了她的鞋底和裤脚。
青城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母亲疯狂的动作,看着地上那被彻底抹去、只剩下一片狼藉污痕的角落。那里,刚才还萦绕着一丝极其微弱、只有他能感受到的、属于山间清风般的温柔气息——那是他凭着模糊的记忆,试图画下老槐树的样子,想给被关在镇上小窝棚里的“老槐爷”一点点慰藉,就像老槐爷曾经给他讲故事一样。那几朵野花,是他想供奉给那位只在烟雾里对他笑过的“白胡子爷爷”的。
“哇——”极度的委屈、被误解的痛苦,还有那丝好不容易维系着的、对山林的微弱念想被母亲狠狠碾碎的绝望,终于冲垮了青城一直强装的平静。他放声大哭起来,眼泪汹涌而出,小小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像是要把积攒了太久的压抑和孤独都哭出来。
孩子的哭声如同尖刀,狠狠捅进了李翠芬混乱的心房。她踩踏的动作猛地僵住,看着儿子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一股巨大的、迟来的愧疚和更深重的恐惧攫住了她。她做了什么?她毁了儿子心里最后一点念想?可……可那些东西……那些东西……
“哭!你还哭!”王铁柱的怒吼声如同炸雷般在窝棚门口响起。他刚从粮站下工回来,一身灰土,脸上带着疲惫和镇上人带来的窝囊气。一进门就看见儿子在嚎啕大哭,媳妇失魂落魄地站在一片狼藉的墙角,地上是乱七八糟的涂鸦痕迹和碾碎的花草。
连日来的压抑、在镇上寄人篱下的憋屈、对儿子那“邪眼”的恐惧、对未来的茫然,所有情绪在这一刻轰然爆发!王铁柱的眼睛瞬间布满了骇人的血丝!
“都是这劳什子!招灾惹祸!断不了根的祸害!”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目光猛地盯在了墙角那个小小的、瘪了一角的铜香炉上!那是王老栓偷偷塞进青城行李里的!此刻,那香炉静静地立在角落,里面还残留着一点王老栓最后放进去的、干掉的香灰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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