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林中,死里逃生的几人喘息未定。
张凡肩头的箭伤虽经小凤儿简单包扎,鲜血仍不断渗出,将他半边身子染红,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
李青和赵铁柱也各自带了轻伤,狼狈地靠在树干上,脸上残留着惊魂未定的恐惧。
吴昊瘫坐在地,锦缎劲装破损,手臂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这些都比不上他心中的屈辱与挫败。
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掐入掌心,目光躲闪,不敢去看那个持枪而立、正警惕观察林外的瘦小身影。
是他的一意孤行,将队伍带入了绝境;
是他看不起的“边塞野种”,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救了他,也救了其他人。
这残酷的现实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骄傲之上。
林外,隐约传来匪徒们嘈杂的搜索声和叫骂声,越来越近。
“他们……他们追来了!”李青声音发颤,脸上血色尽褪。
赵铁柱也慌了神:“怎么办?张师兄伤得这么重,我们跑不掉了!”
吴昊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羞愤交加之下,竟将怒火转向了小凤儿,低吼道:“都是你!若不是你乌鸦嘴,说什么有埋伏,扰乱了军心,我们怎会如此狼狈!”他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掩盖自己的失误,维持那可怜的自尊。
小凤儿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吴昊那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没有争辩,只是淡淡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匪徒熟悉地形,很快就会搜到这里。我们必须立刻转移。”
“转移?往哪里转移?张凡怎么办?”吴昊烦躁地吼道。
小凤儿没有理会他的无能狂怒,目光迅速扫视四周,最终定格在林木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被大量枯藤和积雪半掩着的狭小洞口。
“那里有个山洞,或许可以暂避。”
他当机立断,对李青和赵铁柱道:“李师兄,赵师兄,麻烦你们扶住张师兄,跟我来。吴师兄,请你断后,注意清除我们留下的痕迹。”
他的安排清晰果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
李青和赵铁柱此刻早已六神无主,下意识地便听从了他的指令,艰难地搀扶起几近昏迷的张凡。
吴昊张了张嘴,还想反驳,但看着小凤儿那沉静却锐利的眼神,以及林外越来越近的搜捕声,最终还是咬牙忍下,悻悻然地开始用树枝扫除雪地上的足迹。
几人小心翼翼地钻进那狭窄的山洞。
洞内不大,阴暗潮湿,但足以容纳几人藏身。小凤儿让李、赵二人照顾张凡,自己则守在洞口,透过枯藤的缝隙,密切监视着外面的动静。
匪徒的搜索队果然很快便来到了这片枯木林。
他们骂骂咧咧,四处翻找,最近时,距离洞口不过十余丈远。
洞内几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屏住了。
小凤儿握紧了短枪,体内内力悄然运转,做好了随时暴起发难的准备。
幸运的是,那洞口足够隐蔽,匪徒们并未发现异常,搜寻无果后,骂咧着渐渐远去。
直到外面的声音彻底消失,洞内的几人才长长松了口气,瘫软下来,冷汗早已浸透内衫。
“暂时安全了。”小凤儿低声道,但他并未放松警惕,“不过此地不宜久留,他们很可能还会回来。我们需要尽快为张师兄稳定伤势,然后想办法突围,或者……完成任务。”
“完成任务?就凭我们现在这样?”吴昊忍不住讥讽道,但语气已不如之前强硬,带着一丝底气不足。
小凤儿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取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仔细地为张凡重新清理伤口、上药包扎。他的动作熟练而稳定,仿佛做过无数次。
这半年来,他不仅在修炼武道,对于疗伤、辨识草药等杂学也未曾落下。
看着小凤儿专注的侧脸,吴昊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他一直以来轻视、排挤的少年,在危难时刻所展现出的冷静、果决、担当以及……实力,都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一种复杂的情绪在他心中滋生,有嫉妒,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挫败感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佩服。
夜幕降临,山林中寒气逼人。
洞内几人又冷又饿,只能靠积雪解渴,默默忍受。
张凡因失血和寒冷,发起了高烧,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情况不容乐观。
小凤儿将大部分干粮分给了伤者和吴昊,自己只留下最少的一份。
他靠在洞口,一边守夜,一边默默运功抵御寒意,脑海中不断回放着白天的战斗,分析着自己的得失,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
他知道,恶狼帮经此一役,定然戒备更加森严。
想要完成任务,硬拼绝无可能,只能智取。
但带着张凡这个重伤员,行动受限,该如何是好?
就在他凝神思索之际,一股极其危险的感觉如同冰锥般骤然刺入他的脑海!
那是久经生死磨砺出的、对致命危机的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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