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发报出了一串数字。
三六,二四,三六。
电话那头只剩下忙音,像一个被仓促掐断的廉价笑话。文森放下话筒,一种深切的荒谬感浸透了全身。一个烂赌鬼的保险柜密码,竟是如此低俗而毫无想象力的烂梗。这串数字本身,就是对陈德发这个人的最终注解。
他不再浪费时间,转身走向店铺前门。他没有开灯,只是借着窗外霓虹灯投射进来的、肮脏而迷离的光影移动。他将卷帘门彻底拉下,金属摩擦的噪音在寂静中宣告着与外界的隔绝,最后,他将沉重的门闩牢牢插好。
整个店铺瞬间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昏暗与安静。
文森穿过货架的阴影,走向店铺后方的仓库。角落里那扇通往地下室的门,以及门上那把巨大的铜锁,在昏暗中泛着冰冷的光。他从货架上找到一根半米长的撬棍,毫不犹豫地将扁平的一端楔入锁扣与门框的缝隙。
他将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
“嘎——吱——”
金属因不堪重负而扭曲变形的声音,在寂静中尖锐得仿佛要刺穿耳膜。下一秒,“哐当”一声,铜锁坠落在地。
他推开门,一股混合着浓重霉味、机油味与尘土味的冷空气扑面而来,那气息仿佛是凝固了数十年的地下时光,充满了腐朽的味道。文森没有丝毫停顿,踏入了那片黑暗。
地下室比他想象的还要混乱。墙角随意堆放着几只干裂的旧轮胎,旁边立着一个几乎一人高的铁皮柜,柜门上布满了大片锈斑,仿佛一张张丑陋的脸。文森的视线快速扫过这些废品,最终定格在铁皮柜之后。
那里,一个黑色的、方方正正的铁块,静静地蛰伏在阴影里。
一台老式的迪堡保险柜,看它的磨损程度,年纪可能比这家店还要大。
他走到保险柜前,蹲下身,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拨盘。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内部机械结构传来的细微阻力,每一次转动都带着历史的沉重。
“咔。”
三六。
“咔。”
二四。
“咔哒。”
三六。
随着最后一声清脆的机括咬合声,沉重的锁定装置彻底松开。文森抓住把手,用力一拉。厚重的柜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缓缓向外打开。
柜内,六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条状物整齐地摆放着。旁边是两个小号的军绿色金属弹药箱。而在柜子更深处,还有几个用厚帆布包裹的方块,从那规则的形状判断,极有可能是军用塑性炸药。
文森的动作停顿了一瞬。他的目光在那些帆布包上停留了不到一秒,便彻底移开。
他只伸出手,拿起了那六个油布包和两箱子弹。
至于那些能把整条街都送上天的东西,他连碰都没有碰一下。
他不是陈德发,没有那种被贪婪驱使、敢于拥抱毁灭的赌徒心态。他只做交易范围内的事,只拿自己该拿的那份。界限,必须分明。
他从旁边的货架上拽下一个最结实的黑色运动行李包,将六支手枪和两箱子弹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包瞬间沉了下去。弹药箱虽然是小号的,但每箱五百发的子弹加在一起,依然是一个惊人的重量。这分量远超他的预估,以他长期营养不良的身体,手臂的肌肉立刻发出了抗议的颤抖。
文森咬牙拉上拉链,深吸一口气,将整个背包甩到自己背上。沉重的压力让他踉跄了一下,才终于站稳。他没有回头,随手将那扇木门重新关上,仿佛将一个潘多拉的魔盒永远封存在了地下。
陈德发给的地址,在117街区的边缘,市区与郊区的交界处,一家早已废弃的二手车零件回收店。
夜色下的洛杉矶,是一头在黑暗中无声呼吸的巨兽。文森穿行在后巷深不见底的阴影里,像一个幽灵,避开了所有亮着灯光的大街。行李包随着他的步伐,一下下撞击着他的背部和腰,每一次撞击,都是一次沉重的提醒。这里面装的不是商品,是足以轻易夺走数条人命的麻烦,也是他踏入深渊的门票。
十几分钟后,他停在一堵锈迹斑斑的波纹铁皮墙外。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机油与铁锈混合的刺鼻气味。这里就是目的地。
他找到一扇可以滑动的铁门,抬手,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
门上一个小小的观察窗被猛地拉开,一双充满警惕的眼睛在黑暗中审视着他。
“陈德发让我来的。”文森的声音平淡,没有一丝波澜。
“进来。”门内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
铁门被拉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文森侧身挤了进去,一个穿着黑夹克、面目在黑暗中模糊不清的男人,用下巴指了指院子另一端,示意他自己过去。
院子里堆满了汽车的残骸,在惨淡的月光下,像一座狰狞的金属坟场。一个身材壮硕的光头黑人,正站在一台由集装箱改造的简易办公室门口,他脖子上蔓延的纹身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文森的瞳孔在看清那张脸的瞬间,猛地收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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