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深渊之下的纳沙塔尔核心,艾萨拉女王的宫殿。
这里曾是上层精灵辉煌艺术的极致体现,如今却浸泡在永恒的咸湿海水中,被扭曲的珊瑚、发光的苔藓和娜迦的亵渎装饰所覆盖。宏伟的穹顶之下,流淌的不再是奥术的华光,而是虚空能量的低语与深海永恒的压迫。
然而,在这座象征着艾萨拉无上权柄的宫殿最深处,一幅与女王威严截然不同的景象正在上演。
曾经光耀万世、连泰坦造物都曾为之侧目的艾萨拉女王,此刻正匍匐在地。她那由珍珠与黑暗珠宝编织的长裙铺散在冰冷的地面上,如同破碎的蝶翼。
她高昂的头颅深深低下,璀璨的银发如同失去生命力的海草般垂落,遮掩了她那足以魅惑众生的容颜。她的身躯,那完美融合了精灵优雅与娜迦力量的躯体,正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愤怒,而是源于一种深入骨髓的敬畏与……恐惧。
在她前方,并非什么实体王座,而是一扇门。
一扇巨大、古老、非石非木,仿佛由凝固的黑暗与星辰残骸构筑而成的门扉。门扉紧闭,表面没有任何雕饰,只有无尽的深邃,仿佛连通着宇宙诞生之前的虚无。仅仅是凝视它,就足以让凡人的心智崩溃。此刻,门扉表面正如同呼吸般微微起伏,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从中弥漫开来,笼罩着整个殿堂。
“你们……失败了……”
一道声音从门内传来。它并非通过空气振动传播,而是直接响彻在灵魂深处,如同万千梦魇的叠加,带着腐蚀理智的低语与漠视一切的冰冷。这声音不属于任何已知的存在,它是虚空的回响,是终极虚无的代言。
艾萨拉匍匐的身躯颤抖得更加厉害,她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雍容华贵,只剩下卑微的祈求:“是我们办事不利,扰乱了您的计划……还请大人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必将……”
“不必了。”
一个突兀、带着明显嘲弄与傲慢的声音打断了艾萨拉的恳求。
殿堂一侧的阴影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踱出。他拥有着深渊领主的经典形态——山峦般庞大的身躯,覆盖着暗红色的熔岩般皮肤,粗壮的四肢,以及一对指向虚空的弯曲巨角。正是玛尔加尼斯。
但与寻常深渊领主那纯粹的混乱与毁灭气息不同,玛尔加尼斯的周身除了涌动的邪能之外,还缠绕着一丝更加隐秘、更加冰冷的黑暗,那是深渊之主赐予他的、源自深渊之心的本源力量。他的眼中,燃烧的邪火深处,隐藏着一丝绝对服从于某个更高意志的冷静。
他出现在这里,正是奉了深渊之主之命。深渊之主的计划因玛诺洛斯的死亡和林云的失控而受挫,但它敏锐地察觉到娜迦此次失败的袭击背后,可能牵扯到更深层次的东西——那个从玛诺洛斯体内诞生的、拥有奇异特质的“人类”,以及他与娜迦女巫瓦斯琪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玛尔加尼斯此行,既是观察,也是介入。
“你们已经打草惊蛇了,艾萨拉。”玛尔加尼斯的声音如同滚雷,在宫殿中回荡,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他甚至没有使用敬语,仿佛眼前匍匐的并非一位上古女王,而只是一个无能的仆从。
他巨大的蹄足踏在光滑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一步步走到艾萨拉身旁,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一次鲁莽的袭击,不仅损失了人手,更重要的是,让那个关键的目标——那个叫林云的人类,意识到了来自深海的注视。这会让他更加警惕,也会让那些保护他的暗夜精灵更加上心。你们把事情搞复杂了。”
艾萨拉猛地抬起头,绝美的脸上因愤怒和屈辱而扭曲,但她看向玛尔加尼斯的眼神中,更多的却是忌惮。她能感觉到,这个深渊领主与燃烧军团那些只知道毁灭的蠢货不同,他体内蕴含着一种让她都感到心悸的、更加古老深邃的黑暗。
“玛尔加尼斯……”艾萨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这是我与‘主人’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
“轮不到我指手画脚?”玛尔加尼斯嗤笑着打断她,他伸出覆盖着厚重角质的手指,指向那扇寂静的黑暗之门,“你以为,你还是在万年之前,那个可以凭借个人意志与永恒之井共鸣的女王吗?艾萨拉,认清你的位置。你,和你那些在海里蠕动的子民,不过是主人棋局上的一枚棋子。而现在,你这枚棋子,差点因为自己的愚蠢,坏了整盘棋!”
他的话语如同毒刺,深深扎入艾萨拉骄傲的心脏。她浑身剧震,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在那扇门散发出的威压和玛尔加尼斯冰冷的注视下,竟连一丝反抗的意念都难以凝聚。
门扉之后的虚空低语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一丝明显的不耐:
“够了。”
仅仅两个字,玛尔加尼斯立刻收敛了脸上的嘲弄,微微低头,表示服从。艾萨拉更是将头颅埋得更低。
“那个‘钥匙’……他的成长,超出预期……亦不在计划之内……”虚空低语缓缓说道,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玛尔加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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