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看着手中那几枚还带着地精体温的金币,又低头看了看怀里正好奇地伸出小手,试图去抓那亮闪闪玩意的幽汐,心中念头飞转。继续跟着吱钮,固然能暂时依托于这支队伍,免去许多寻找落脚点的麻烦,但也意味着要继续忍受他的驱使和可能接踵而来的、各种麻烦的“生意”。而现在,有了这笔对他来说不算小的启动资金,他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在闪光平原这个相对“自由”的区域,找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安心照顾幽汐,同时不受干扰地继续他那至关重要的魔法研习。
“多谢老板慷慨,”林云将金币小心地收进贴身的衣袋里,对吱钮说道,“我想带着孩子在这附近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暂时落脚,休息几天,等您处理完私事,我们再在这里会合。”
吱钮此刻心思早已飞到了如何挥霍刚到手的定金上,闻言也没多做强留,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行吧,随你便。自己多长个心眼,这地方看着乱糟糟的,但只要你别主动去招惹那些把赛车当命根子的疯子,一般也出不了什么大事。一周,就一周后,我们还在这个棚屋门口碰头。”
告别了沉浸在发财梦中的吱钮,林云抱着幽汐,开始独自在闪光平原那荒凉而广阔的边缘地带仔细搜寻合适的落脚点。他有意识地避开了赛车引擎轰鸣不断的中心区域和那个鱼龙混杂的集市,沿着那些巨大、古老、被风沙侵蚀出无数孔洞的岩山脚下慢慢寻找。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他在几座如同沉睡巨兽般的风化岩山形成的天然屏障后面,发现了一个被遗弃的、半坍塌的矮人勘探者小屋。小屋由厚重的石块垒成,虽然屋顶破了个大洞,有一面墙也塌了一半,但剩下的结构还算稳固,内部空间也足够他和幽汐容身,最关键的是,这里足够偏僻、安静,罕有人至。
他用一部分金币,从一个推着独轮车、恰好路过的地精行商那里,购买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物资——几大皮囊相对干净的饮水、足够吃上一段时间的硬面包和肉干、一些柔软吸汗的干净布料用来给幽汐做尿布和衣物,甚至他还咬牙买了一小罐价格不菲、但据说营养丰富、产自辛特兰高山牧场的优质羊奶,专门给幽汐补充营养。
将破败的小屋稍微收拾整理了一下,用找到的破烂帆布勉强堵住了屋顶和墙体的漏洞,铺上干净的布料做成简单的床铺,林云和幽汐总算有了一个可以暂时称之为“家”的简陋庇护所。
安顿下来之后,生活仿佛骤然间进入了一种与外界赛车轰鸣格格不入的、奇异的平静节奏。
白天,当烈日炙烤着盐碱地时,林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相对阴凉的小屋里,细心照料着幽汐。他会用越发熟练的暗影魔法,在小屋角落制造一小片持续存在的、扭曲光线的阴凉区域,陪着她在里面玩耍,看着她一天天明显地长大、变得更有活力。那双幽蓝的眼眸越来越有神采,仿佛真的蕴含着深海的秘密,偶尔,她甚至会无意识地模仿林云在研究魔法时,在空中勾勒符文的手指动作,虽然稚嫩而毫无能量波动,却让林云感到一种莫名的悸动。
夜晚,当幽汐在他的哼唱声中沉沉睡去,闪光平原被星空和寒冷笼罩时,他便点燃一盏从地精行商那里买来的、光线昏黄摇曳的劣质油灯,将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两本魔法典籍所构筑的浩瀚而危险的世界里。
《暗影秘典纲要》的修炼在稳步推进。他对暗影能量的感知和操控变得更加精细入微,【暗影箭】的凝聚速度更快,射出的能量球体也更加凝实,击中目标时造成的腐蚀效果显着增强。他开始尝试构建更为复杂、需要更高精神集中度的法术模型,比如尝试制造一个能够短时间存在、可以吸收和偏转少量物理或能量冲击的【暗影防护结界】,虽然目前还只能维持数秒,且防御力堪忧,但这无疑是一个重要的进步。
而《邪能知识大全》则成了他更加谨慎、主要以理论研究为主的对象。他彻底放弃了再次尝试召唤法术的念头,转而将全部精力投入到理解邪能那混乱狂暴的本质、其独特的能量结构方式,以及那些束缚恶魔的契约背后所隐藏的底层规则与逻辑陷阱。他惊讶地发现,玛诺洛斯遗留的潜能虽然粗暴地干扰了低阶恶魔召唤,但似乎无形中赋予了他一种对邪能本质更深层次的、近乎本能的直觉性理解,仿佛那毁灭与混乱的法则,早已有一部分铭刻在他的血脉深处,只是等待着被唤醒和解读。
甚至,一个极其大胆且危险的念头开始在他脑海中酝酿、成型——能否尝试利用相对“温和”、易于控制的暗影能量,作为一种特殊的“绝缘层”或者“缓冲控制器”,来间接地、安全地引导和施展某些邪能法术?这个想法无疑是在刀尖上跳舞,两种性质迥异、甚至某种程度上相互冲突的能量在体内交汇,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灾难性的能量失控甚至爆炸。但林云隐隐有种直觉,这条看似走钢丝的道路,或许恰恰是解决他体内那不安分的“遗产”,真正将这份危险力量化为己用的唯一可能途径。
日子,就在这破旧石屋的静谧(相对外界而言)与油灯下的苦修中,一天天悄然流逝。幽汐在闪光平原干燥而带着咸味的风中,如同顽强的小草般茁壮成长;而林云,则在这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于昏暗的灯火下,以无比的耐心和谨慎,悄然编织着那张独属于他自己的、混合了暗影的诡秘与邪能的狂暴的、前无古人的力量之网。
然而,他并不知道,在他潜心于魔法奥秘与抚养幼女的同时,一些零星的、关于“一个带着拥有奇异蓝眸婴儿的光头人类”的模糊传闻,也开始在闪光平原某些不那么光明正大的、专注于收集各种奇闻异事和潜在“货物”信息的特定圈子里,如同沙漠中的风滚草般,悄无声息地流传开来。短暂的平静,往往只是更大风暴来临前,那令人不安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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