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钮老板,您看这太阳,简直比熔火之心的岩浆还要毒辣!”林云瞥见吱钮被晒得不断用小爪子扇风,油腻的脑门上全是汗珠,连忙中断吆喝,从一堆散发着霉味的货物底部,手脚麻利地翻出一把颜色俗艳(大红色配亮黄色)、布料粗糙、甚至有几处线头开裂的阳伞,脸上堆起更加谄媚的笑容,殷勤地撑开,小心翼翼地举过地精的头顶,“您可是我们摊位的顶梁柱,可不能晒坏了!给您遮遮阳!”
吱钮被这突如其来的阴凉笼罩,舒服地哼唧了一声,用小爪子调整了一下头上那顶他自己发明的、连接着一个小型发条驱动风扇的怪异帽子(那风扇时转时停,发出“嘎吱嘎吱”的噪音,效果聊胜于无),眯起那双小眼睛,打量着林云,语气带着一丝施舍般的满意:“嗯哼!算你还有点眼力见,林!虽然你来的时间不长,脑子也不像真正的地精那么灵光,但比前面那几个只知道偷懒和偷吃的蠢货强多了!好好干,用心干,说不定……下个月我可以考虑,给你加一个……不,半个银币的工钱!我吱钮·扳钳可是棘齿城有名的慷慨老板!”
“多谢老板!您真是棘齿城,不,是整个卡利姆多最大方、最英明的商人!”林云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溢出来,腰弯得更低了,语气充满了“真诚”的感激。然而,在他低垂的眼眸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麻木和无声的嘲讽。半个银币?这抠门的绿皮矮子!但他心里清楚,自己别无选择。这份看似卑微屈辱的工作,是目前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它至少能提供最基本的、维持生存的能量,一个位于吱钮那杂乱无章、满是油污和老鼠的仓库角落里、用破木板和旧帆布勉强搭出来的、能遮风挡雨(大部分时候)的“窝”,以及最重要的——一个相对合法的、可以让他混在人群中,像一滴水融入大海般隐藏身份,同时悄无声息地收集外界信息、慢慢摸索这个世界规则、寻找可能出路的位置。
他一边继续用夸张的语调向一个路过的、好奇打量着“自动理发刀”的巨魔猎手推销,一边习惯性地、不动声色地用眼角余光如同最精细的雷达般,扫描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流。他看到了袒露着布满伤疤的胸膛、抱着酒桶狂饮的兽人水手;看到了沉默寡言、眼神锐利、背后长弓弓弦紧绷的森金村巨魔;看到了几个行色匆匆、披着遮挡面容的灰色斗篷、气息明显不同于普通水手的人类——他们可能是追逐赏金的冒险者,也可能是北郡修道院出来的牧师,甚至……有可能是暴风城军情七处的探子。每一次看到那些身着制式铠甲、或者气息沉稳、眼神锐利的疑似官方人员的身影,他的心脏都会下意识地漏跳一拍,肌肉微微绷紧,准备好随时钻入旁边堆砌的货箱缝隙中。
这半年来,他体内那股源自玛诺洛斯“馈赠”的诡异潜能,似乎随着身体的逐渐恢复、营养的补充(尽管微薄)以及对艾泽拉斯环境的适应,不再像最初亡命奔逃时那样,如同失控的野马般不受控制地爆发。但它并未消失,只是变得更加内敛,如同沉睡的火山,沉淀在他的血脉深处。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爆发性的速度、以及神经反射,依然远远超越普通人类的范畴。这让他在地精手下干那些繁重的搬运、卸货、以及需要长时间站立吆喝的体力活时,显得异常轻松,甚至有些游刃有余。但他不敢有丝毫显露,始终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这份异常,将其视为最后保命的、绝不能轻易动用的底牌。他像一个怀揣着绝世珍宝的乞丐,生怕一丝光芒外泄,便会引来灭顶之灾。
“喂!那边那个光头!对,就是你,人类!”一个浑身散发着劣质朗姆酒气、走路摇摇晃晃的兽人战士,带着一股汗臭和酒气混合的旋风,砰地一声将手拍在摊位上,震得那些劣质商品跳了一下。他粗壮的手指,指向摊位上一把号称“附魔”、实则只是在粗糙铁片上胡乱涂抹了些许会发出幽绿色磷光粉末的匕首,“这玩意儿,嗝……真像你说的,能他妈捅穿那些铁罐头一样的板甲?”
林云瞬间切换回职业性的、无懈可击的笑容,仿佛刚才内心的波澜从未存在过。他微微弓着腰,凑上前去,用一种混合着恭敬和煽动性的语气说道:“哦!这位眼光独到的勇士,瞧您问的!这把‘撕裂者’匕首,可是掺了珍贵的真银,以及……以及来自诺莫瑞根那些聪明侏儒们提炼的秘法粉尘!您看看这光泽,这流动的能量感!”他指着那微弱的磷光,说得天花乱坠,“虽然我不敢夸口说它一定能像切黄油一样捅穿最厚的洛丹伦板甲,但对付那些普通的锁子甲、坚韧的皮甲,或者在角斗场上给对手放放血,那绝对是干净利落,物超所值!三个银币,您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他口若悬河,表情生动,心里却是一片死水般的平静与麻木。为了活下去,曾经在那个世界隔着屏幕畅游艾泽拉斯的“玩家”,如今却只能在这座充斥着喧嚣与铜臭的混乱港口,对着一个醉醺醺的、可能下一秒就会发怒掀摊子的兽人战士,推销着连他自己都鄙夷的劣质商品,扮演着奴颜婢膝、唯利是图的角色。汗水沿着他光滑的头皮滑落,流进眼角,带着咸涩的刺痛,但他连擦都懒得擦。
这就是他在艾泽拉斯血淋淋的现实,是褪去所有幻想后,冰冷而坚硬的生存基石。但他内心深处那股不甘的火焰,从未真正熄灭。他知道,眼前的苟且绝非终点。他需要像潜伏在阴影中的猎豹一样,耐心等待,默默积累哪怕最微小的资本(比如偷偷藏起的几个铜板),学习这个世界的语言、规则、力量体系,寻找任何一个可能出现的、能够打破现状的契机。他渴望摆脱这种仰人鼻息、生命随时掌握在他人手中的生活,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弄清楚自己存在的意义,以及那根断掉的脐带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与危机。
而棘齿城,这座在混乱中孕育着无限可能,在贪婪中隐藏着巨大危险的城市,或许,正是他等待已久的、命运转折的舞台。只是此刻,舞台上的他,还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戴着假面具的、卖力吆喝的光头小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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