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砚生的指尖还在护腕上震颤,七色丝线被黑液腐蚀出焦痕。倒计时显示八分四十三秒,黏液已漫过脚踝,刺入经脉的瞬间如万蚁啃噬。他没有退。
白明洲躺在三米外,机械义肢关节处爆出电火花,胸腔起伏微弱。屠仲谋的轮椅停在他身侧,六指紧扣电击器,电流顺着金属支架窜入白明洲脊椎。他的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响,右手死死攥着怀表,指节泛白。
齐砚生抽出三根银针,反手刺入自己膻中穴。
剧痛炸开,古瞳骤然亮起。视野中,黑雾不再是混沌一片,而是由无数细密能量节点构成的网状结构,每一滴黏液都携带着分解指令,沿着地面纹路向中央汇聚。他看穿了——这系统靠的是活体神经反馈维持运转,而白明洲脑内的数据端口,正是唯一能反向注入干扰信号的突破口。
他甩出两根银针,直取白明洲太阳穴两侧。
针尖破皮即止,齐砚生以《玄枢九针》中的“导灵术”将自身气血逆行灌注对方神经系统。白明洲猛然抽搐,口中溢出血沫,但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开始快速转动,像是在强行唤醒某种深层程序。
屠仲谋冷笑,掌心电极猛然加压。
高压电流贯穿全身,白明洲机械臂剧烈痉挛,合金骨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的嘴唇颤抖着,吐出断续音节:“孤……儿……院……地……下……三……”
齐砚生怒吼,第三根银针脱手而出,化作一道青光贯入屠仲谋右肩,穿透骨骼后余势不减,钉入白明洲心脏位置的皮肤表层。这不是杀招,而是“生骨链”——以敌之身为锚,借其体内残存灵力稳住战友心脉,在生死交界处抢出一线生机。
血从三人相连的针体上缓缓流动,形成短暂的能量闭环。
全息影像自白明洲怀表中投射而出,一张地下结构图悬浮半空。标注清晰:H-07最终适配舱,三百二十七个红色引爆点均匀分布于孤儿院地下三层走廊与通风井。每个点位旁浮现出时间戳——距离首次引爆还有六分十五秒。
“你疯了!”屠仲谋嘶吼,试图拔针,却发现整条右臂已失去知觉。那根银针不仅锁死了神经传导,更在缓慢侵蚀他体内移植的灵脉,“你以为你能救他们?那些孩子从出生起就是药引!炸了也好,省得再受苦!”
齐砚生不答,左手扶住白明洲的手臂,右手轻点其眉心,封住痛感神经。他的声音低沉却稳定:“我听见了,地图已记下。”
白明洲嘴角动了动,似乎想笑。他用尽最后力气按下怀表按钮,一张照片飘落——小女孩穿着碎花裙站在阳光下,笑容灿烂。背面一行稚嫩笔迹:“爸爸今天当了回英雄。”
齐砚生闭眼一瞬,银针缓缓抽出。
心跳监测仪发出长鸣,白明洲头一偏,呼吸停止。机械义肢最后一丝动力熄灭,关节锁死,像一具被遗弃的残骸。黏液迅速爬满躯体,开始吞噬。
齐砚生单膝跪地,伸手合上他的双眼。然后起身,一把抄起地上青铜药杵,转身狠狠砸向主控台。屏幕炸裂,电火花四溅,倒计时卡在六分十二秒。
他低头,将那张照片仔细折好,塞进药杵中空的吊坠内。旋紧盖子时,手指顿了顿,随即重新系紧护腕上的七色丝线。
屠仲谋瘫坐在轮椅上,右肩血流不止,眼中仍带着讥讽:“你现在去也来不及了。就算你能拆掉炸弹,你也救不了他们——他们的血液早就被植入反应基因,只要接近爆点三米,就会自动激活。”
齐砚生盯着他,古瞳青光暴涨。
“你说得对。”他一步步逼近,“我不是祭品。”
药杵横举,尖端对准屠仲谋咽喉。
“我是来收债的。”
屠仲谋瞳孔猛缩,下意识往后仰身,轮椅后轮撞上墙壁。他张嘴欲喊什么,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扼住喉咙,仿佛有细针扎进颈侧神经丛。
齐砚生俯视着他,声音冷得像冰:“你告诉我,谁负责安置炸弹?”
屠仲谋咬牙不语。
齐砚生手腕一抖,药杵末端弹出半寸银针,轻轻划过对方脖颈,划破皮肤,渗出血珠。那一针精准刺入“哑门”与“风府”之间,未伤及要害,却让语言中枢短暂紊乱。
“是寒隼的人。”屠仲谋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但他们已经进去了……现在没人能出来。”
“进去?”齐砚生眯眼,“什么意思?”
“孤儿院不是普通建筑。”屠仲谋喘息着,嘴角溢出血沫,“地下三层是‘温床’原型机所在。一旦引爆,不只是炸毁设施——它会启动‘魂引’逆流,把所有孩子的生命力抽干,转化为纯度最高的异能结晶。”
齐砚生眼神骤冷。
原来如此。裴玉容根本没打算毁灭证据,她要的是收割。
他不再追问,一脚踹翻控制台残骸,转身大步走向密室出口。通道已被黏液部分堵塞,但他早看清了能量节点分布,每一步都踏在系统盲区,避开最密集的腐蚀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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