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烧退去后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许涛瘫在冰冷的床铺上，浑身被冷汗浸透，肌肉酸软无力，但大脑却异常清醒，甚至可以说是亢奋。
刚才那短短十几秒内发生的一切，不断在他脑海中回放——老人悄无声息地出现，那几根看似普通的火柴梗，以及注入他体内那股神奇的、驱散病痛的清凉气流……
这完全颠覆了他十九年来对世界的认知。这绝不是医院里打针吃药的手段，这更像是……传说中才有的东西。
监室里依旧死寂，但许涛能清晰地感觉到，黑暗中有好几道目光正聚焦在自己身上。刀疤刘、瘦猴，还有其他装睡的囚犯，他们都目睹了刚才那不可思议的一幕。没有人说话，一种混合着敬畏、恐惧和探究的诡异气氛在狭窄的空间里弥漫。
第二天清晨，起床哨声尖锐地响起。
许涛挣扎着爬下床，脚步还有些虚浮。他下意识地看向那个属于刘老头的铺位——已经空了，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仿佛昨夜的一切都只是他高烧时产生的幻觉。
但体内残余的那丝通泰之感，以及监室里其他人看他时那明显不同的眼神，都在告诉他，那是真实发生的。
“1073，”刀疤刘的声音响起，少了往日的嚣张，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能干活吗？”
许涛点了点头，没说话。
“那……就去把地拖了。”刀疤刘指了指角落的水桶和拖把，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客气。
瘦猴等人更是远远避开，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对他呼来喝去。
这一切的变化，都源于昨夜那个神秘老人的一次出手。
放风时间，许涛再次看到了那个身影。刘老头依旧独自坐在老地方，闭目养神，仿佛与周遭格格不入。许涛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他有无数的问题想要问，但双脚却像灌了铅一样，不敢轻易靠近。
经历了早上的劳动，许涛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但精神上的震撼和疑惑却越来越重。他趁着去厕所的间隙，故意绕了点路，从刘老头附近经过。
就在他即将走过时，一直闭目的老人，却忽然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平静地落在许涛身上。
许涛的脚步瞬间僵住，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你……”老人开口了，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种久未说话的干涩，“身体里的‘火’，泄得差不多了。但根子还在。”
“根……根子？”许涛一愣，没明白什么意思。
“至阳之体，却郁结于心，外邪易侵，内火自生。”老人淡淡地说道，像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你这体质，在这污浊之地，就是个活靶子。”
至阳之体？郁结于心？许涛听得云里雾里，但隐约感觉对方似乎看出了自己身体的某些本质。
“老先生，昨晚……谢谢您。”许涛鼓起勇气，恭敬地说道。
老人摆了摆手，示意不必。他重新闭上眼睛，似乎不打算再交谈。
许涛心中焦急，他知道这可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噗通一声，竟是直接跪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
这一举动，让远处暗中观察的刀疤刘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先生！求您教我！”许涛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定，“我不想死在这里！我想活着出去！我想……有能力保护我的家人！求您给我指条明路！”
他知道这很唐突，很冒险。但他更知道，如果错过这个机会，他可能永远都只是一个任人欺凌、朝不保夕的囚犯1073。
老人再次睁眼，看着跪在面前的年轻人，那双古井般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一丝细微的波动。他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沉默地看着许涛，仿佛在审视他的灵魂。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许涛被一阵极其轻微的敲击声惊醒。声音来自床铺的铁架，很有节奏。
他疑惑地探头，借着走廊的微光，看到下铺的刀疤刘正对他使着眼色，然后用眼神示意监室门口。
许涛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爬下床。刀疤刘压低声音，用气声道：“刘老头要见你。跟我来，别出声。”
许涛的心猛地一跳。他跟着刀疤刘，像两个幽灵一样溜出监室。让他震惊的是，监室的门竟然是虚掩着的！刀疤刘似乎对这一切轻车熟路。
刀疤刘带着他，避开巡逻的狱警，七拐八绕，来到了监狱锅炉房后面一个堆放杂物的死角。这里灯光昏暗，几乎不会有人来。
刘老头已经等在那里了，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模样。
“刘哥，人带来了。”刀疤刘对刘老头的态度，恭敬得不像话，完全没了平日的嚣张。
刘老头点了点头。刀疤刘便识趣地退到远处望风。
杂物间里，只剩下许涛和刘老头两人。
“你，可想好了？”刘老头看着许涛，目光如电，“学我之术，非是坦途。要忍常人所不能忍，要受常人所不能受。更要背负……常人不必背负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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