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的第一个清晨,并非在半人马王帐中那张宽大得能任由数人翻滚的兽皮床上醒来,而是在世界树最高处的枝桠间,一间由活体藤蔓与月光花编织而成的树屋里。
这是奥萝拉的私人居所,也是整个月语林地离星辰最近的地方。
秦昊醒来时,奥萝拉正趴在他的胸口,银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几缕发丝调皮地搔着他的下巴。她睡得很沉,眼角还带着一丝满足的慵懒,均匀的呼吸如同林间最轻柔的风。
他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怀中的精灵王后。月语林地的清晨,透过枝叶缝隙洒落的光斑,在她毫无瑕疵的肌肤上跳跃,仿佛晨露亲吻着最娇嫩的花瓣。这种宁静与美好,是他前世今生都未曾体验过的。在过去,清晨只意味着新一轮的生存搏杀,或是处理堆积如山的部落事务。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奥萝拉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那双宛如盛满星光的眼眸。
“醒了?”她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格外动人。
“早就醒了,”秦昊低头,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在看我的王后,怎么看都看不够。”
奥萝拉的脸颊泛起一抹动人的红晕,她将脸埋进他的胸膛,闷闷地说:“油嘴滑舌。”但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却收得更紧了些。
温存了片刻,秦昊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状似随意地开口:“奥萝拉,我得到了一个很有趣的图纸,叫‘魔能连弩’。我打算尽快把它制造出来,装备我们的军队。”
怀中的娇躯微微一僵。
奥萝拉抬起头,星眸中带着一丝迟疑:“魔能连弩?我听过一些古籍里的记载,那是一种……很强大的战争器械。但它和我们精灵的战斗方式,恐怕有些……冲突。”
“冲突?”秦昊挑了挑眉。
“嗯。”奥萝拉坐起身,丝绸的睡裙滑落,露出圆润优美的香肩。她认真地解释道,“对精灵而言,弓箭不只是一种武器,它更像是我们身体的延伸,是与风、与自然沟通的媒介。每一位精灵射手,从拉开弓弦的那一刻起,精神就与箭矢融为一体,追求的是灵动、精准,以及人箭合一的境界。而弩……在我们看来,是一种笨重、没有灵魂的机械,依靠的是蛮力和机关,缺乏艺术性。”
秦昊笑了。他早就料到会有这种反应。精灵族的骄傲,是刻在骨子里的。
“艺术性不能在战场上挡住兽人的战斧,也不能射穿亡灵骑士的骸骨战甲。”他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的王后,时代变了。黑森林里的敌人,比我们想象的更强大,也更多。我需要一支能打硬仗、能攻坚、能用绝对的火力将敌人撕成碎片的军队。传统弓箭手的饱和攻击很美,但在面对重甲单位时,效果会大打折扣。”
他顿了顿,握住奥萝拉的手,直视着她的眼睛:“我需要你的帮助。我需要你来说服那些固执的长老和神射手们,让他们至少愿意去尝试接受新事物。”
看着秦昊眼中那份对未来的深远谋划,奥萝拉心中的那点种族坚持开始动摇。她知道,秦昊说的是对的。伊兰尼尔的悲剧,世界树的枯萎,都在告诉她,仅凭传统的优雅与骄傲,是无法守护家园的。
“……我尽力。”她轻声承诺。
当天下午,在世界树下新开辟出的议事广场上,秦昊当着所有精灵长老和半人马高层的面,公布了《MK-1型魔能连弩》的制造计划,并宣布将组建一支全新的混合兵种——魔弓手。
消息一出,精灵长老们顿时炸开了锅。
“不行!这绝对不行!”一位胡子花白、身形清瘦的精灵长老激动地站了出来,他叫银月·逐风,是月语林地公认的箭术第一人,据说他能在三百步外射中飞舞的萤火虫。“弓箭是月神的恩赐,是我们的荣耀!怎能用那种粗鄙的铁疙瘩来替代!这是对我们传统的亵渎!”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大部分精灵的共鸣。
“逐风长老说得对!我们精灵的箭术举世无双,根本不需要那种东西!”
“让高贵的精灵射手去用弩?这简直是笑话!传出去会被其他种族耻笑的!”
芙蕾雅在一旁听得直皱眉,她最烦这种空洞的骄傲。她忍不住冷哼一声:“耻笑?被兽人砍下脑袋挂在腰上,难道就是荣耀了?打不穿敌人的盔甲,再快的箭又有什么用?一群榆木脑袋。”
她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附近的精灵长老们听见,一个个顿时气得脸色涨红。
“你……你这粗鲁的半人马懂什么!”
“够了。”
秦昊淡淡的两个字,让嘈杂的现场瞬间安静下来。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那份在废墟中一击秒杀三阶魔物将军的威势,至今仍让所有人心有余悸。
他看向银月·逐风,语气平静:“逐风长老,我尊重精灵的传统。但我也相信,任何传统,最终都是为了族群的生存与强大而服务。如果一项传统成了进步的阻碍,那它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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