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议事大厅内的火盆烧得正旺,将墙壁上晃动的影子拉得又长又诡异。
所有的卫兵队长和赤鬃勇士队的骨干,都屏息凝神地围在沙盘周围。沙盘上,秦昊用不同颜色的石子,清晰地标示出了敌我双方的态势。
代表黑角部落的三千大军的黑色石子,如同一片黑压压的蝗虫,正沿着主干道,直逼风蹄部落的心脏地带。而代表风蹄部落的一千战士的白色石子,则显得如此单薄和渺小。
“敌众我寡,硬碰硬,是找死。”秦昊开门见山,没有丝毫废话。他的手指在沙盘上移动,点在了风蹄部落东侧一片崎岖狭长的山谷上。
“这里,名为一线天。是黑角部落大军的必经之路。山谷狭窄,两侧是陡峭的石壁,易守难攻。我的计划是,我们放弃部落正面的防御,全员埋伏在一线天两侧。”
“等他们的先锋部队进入山谷,我们立刻以巨石滚木封住谷口,将他们困在其中,聚而歼之。打掉他们的先头部队,挫其锐气。然后,利用我们马蹄铁的机动优势,与他们在草原上展开游击,不断骚扰、蚕食他们。敌进我退,敌疲我打,直到将他们拖垮,最后再寻机决战。”
然而,话音刚落,芙蕾雅就第一个站了出来,眉头紧锁。
“埋伏?游击?”她的语气中充满了不解和一丝抗拒,“王,我们是半人马,是草原上的战士!我们的荣耀,是在正面冲锋中,用长枪和战斧赢来的!躲在山谷里放冷箭,偷袭敌人……这是懦夫和豺狼的行为!”
“没错!”一名赤鬃勇士队的百夫长立刻附和,“让我们去正面冲锋吧!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死得像个勇士!”
芙蕾雅的观点,代表了绝大多数半人马战士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他们崇尚勇武,将正面决战视为最高荣耀,对于伏击、偷袭这类战术,充满了本能的鄙夷。
秦昊看着一脸倔强的芙蕾雅,并没有生气。他知道,这不是挑战他的权威,而是一种文化的冲突。想让这群“肌肉脑袋”转变观念,光靠说是没用的。
他拿起一小撮代表一百名风蹄勇士的白色石子,又抓起代表三百名黑角战士的黑色石子,将它们放在一块开阔的平地上。
“芙蕾雅,你来看。”他示意芙蕾雅上前,“这是平原。你带着一百名最精锐的勇士,正面冲击三百名装备相差无几的敌人。你告诉我,结果会是什么?”
芙蕾雅看着沙盘,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们会撕开他们的阵线!但……我们可能会损失一半的兄弟。”
“一半?”秦昊摇了摇头,手指轻轻一拨,将一半以上的白色石子扫出了沙盘,“不,是你带着剩下不到三十个伤痕累累的幸存者,在三百具尸体中惨胜。然后,面对敌人后续的两千七百人大军,你们拿什么去打?”
芙蕾雅的呼吸一滞,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沙盘上的推演,残酷而直观,让她无法反驳。
秦昊又将白色石子重新放回一线天两侧,将那三百黑色石子放入狭长的山谷中。
“现在,同样是一百人对三百人。他们被困在狭窄的山谷里,阵型无法展开,挤成一团。而我们,高高在上,以逸待劳。”
他的手指在沙盘上划过,带着一股冰冷的杀意:“我们在高处投掷滚石,射出箭雨。等他们阵脚大乱,死伤惨重时,我们再从两侧同时冲杀下去。你告诉我,这一次,结果又会是什么?”
芙蕾雅呆呆地看着沙盘,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仿佛已经看到了那血流成河的场景。在那种地形下,三百人就是三百个活靶子。
“我们……我们能以极小的代价,全歼他们。”她艰难地吐出这句话。
“没错。”秦昊的目光扫过所有人,“荣耀,不是愚蠢的去送死。荣耀,是让你的敌人,用最痛苦的方式死去!荣耀,是让你的兄弟,能活着回家见到他的妻子和孩子!记住,能杀死敌人的战术,就是好战术!能让我们活下来的战术,就是最高荣耀的战术!”
一番话,振聋发聩。在场的半人马战士们,眼神开始发生变化,从最初的鄙夷,变为了深思。
“为了让你们的‘荣耀’得到满足。”秦昊看着芙蕾雅,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我向你们承诺。只要这一场伏击战,你们按我的计划打赢了。最后的决战,我允许你们,由你亲自带领赤鬃勇士队,发动第一波正面冲锋。如何?”
这个承诺,给了芙蕾雅和所有主战派一个完美的台阶下。
“好!”芙蕾雅重重地点头,眼神中燃起了熊熊烈火,“就按你说的办!但愿你的计划,真有你说的那么管用!”
“它会的。”秦昊自信一笑,然后拍了拍手。
几名工匠抬着一个盖着黑布的箱子走了进来。
秦昊一把掀开黑布,一抹奇异的寒光,瞬间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箱子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上百根造型奇特的武器。它大约一尺半长,通体由百炼钢锻造,呈三棱形,尖端锐利无比,尾部则是一个可以套接在长矛上的圆环。整个武器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充满了简洁而致命的工业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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