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二中的校园里,梧桐树叶已然由嫩绿转为深碧,在初夏渐趋炽热的风中沙沙作响,投下愈发浓密的斑驳树影。距离那个彻底颠覆他认知、将他所有固有观念击得粉碎的五一假期,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周逸鸣走在熟悉的林荫道上,白衬衫的纽扣一丝不苟地扣到最顶端,熨烫平整的蓝白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身姿比以往更加挺拔,步伐沉稳得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他依旧是那个各科老师眼中品学兼优、沉稳可靠、前途无量的尖子生,是同学眼里家境优越却从不炫耀、甚至愿意耐心帮人讲题的榜样。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完美”,完美得像一个严格按照预设程序运行的精密仪器。
课堂上,他眼神专注地追随老师的身影,笔记本上字迹工整清晰,条理分明。回答问题时,逻辑严谨,表述精准,语气是恰到好处的平和,听不出丝毫波澜。课后,他总是高效地完成所有作业,甚至能抽出时间,心平气和地给围过来的同学讲解那些在他看来已属基础的难题,一遍不行就两遍,耐心好得让以前熟悉他偶尔会流露不耐烦的人都感到诧异。接连几次的模拟考试,他的名字稳稳占据年级红榜的前列,分数漂亮得无可挑剔。他严格遵守着一切校规校纪,不迟到,不早退,言行举止堪称典范,连德育处的老师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在家里,他更是变成了母亲周母最期望看到,甚至可以说是梦寐以求的样子。不再有丝毫顶撞,不再流露出任何一点属于青春期少年的烦躁、叛逆或反抗的情绪。母亲费心安排的周末数理化提高班,他准时参加,认真听讲;母亲精心挑选、塞满他书架的各类参考书和真题集,他一本本认真研读、勾画;母亲那些重复了无数遍、早已刻入他骨髓的“高考决定论”、“名校光环说”以及“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的古老训诫,他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还会在母亲停顿的间隙,适时地、语气温顺地附和一句:“妈,您说的对,我知道轻重,我会努力的。”
他绝口不再提起“沈雯晴”这个名字,仿佛这三个字从未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过。他不提黄羊镇,不提那片在风中泛起绿色波浪的棉田,不提那个弥漫着泥土和青草气息的农场院落,更不提那个让他心碎神伤、又充满困惑与愤怒的清晨。那个名字,连同与之相关的所有激烈、鲜活、痛苦的情感,仿佛被他用一把无形的利刃,从日常思维和言语的词典里彻底剜去,封存在了一个绝对隐秘、不容触碰的内心深处。
周母对儿子这突如其来的“回归”和超乎想象的“懂事”感到无比欣慰,只觉得自己多年的苦心孤诣和那些“正确”无比的教导终于被儿子听进了心里,落到了实处。她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起来,看向儿子的目光中充满了满足和期待,连带着对周逸鸣日常生活的管控和喋喋不休的唠叨,似乎也下意识地放松了些许。她坚信,儿子终于彻底斩断了那些不该有的“杂念”,心无旁骛地走上了她所规划的、通往顶尖名校和光明未来的“正轨”。
然而,这层精心构筑、几乎无懈可击的“完美”外壳之下,涌动着的是截然不同、鲜为人知的暗流。这份突如其来的“懂事”与“沉稳”,其根源深远,并非始于五一,而是可以追溯到更早。
那是在高一结束,面临文理分科的关键时刻。彼时的周逸鸣,内心是倾向于理科的。他对物理世界的规律、化学变化的奇妙有着天然的兴趣,觉得那些公式和反应远比枯燥的文字和理论更有趣,也更符合他对未来从事技术类工作的模糊想象。然而,当他将自己的想法小心翼翼地透露给母亲时,换来的却是周母斩钉截铁的否决。
“理科?学出来做什么?进工厂?当工程师?苦哈哈的,有什么出息!”周母当时的话语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听妈的,报文科。文科多好,将来考公务员,进政府机关,工作稳定,社会地位高,说出去也体面!这才是正道!”
他试图争辩,列举学理科的种种好处,甚至搬出了父亲当公务员的例子,意思是子承父业。但周母只用一句“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还能害你不成?”以及一连串关于“现实”、“前途”、“体面”的强势输出,便彻底压垮了他微弱的反抗。最终,那张分科志愿表上,文科选项后的勾,是周母亲自看着他,或者说是逼着他画上去的。
从那一天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憋闷之气就堵在了周逸鸣的心口。他感觉自己的人生轨迹,在他最关键的岔路口,被母亲以一种不容置疑的方式强行扳向了另一个方向。他开始用消极的方式表达无声的抗争。表面上看,他依旧按时上下学,但心思早已飞远。他跟着班里几个同样对学习兴趣不大的同学,开始频繁地溜进学校附近的游戏厅,在喧闹的音乐和炫目的光效中,用虚拟世界的厮杀来宣泄内心的苦闷。后来,他们又发现了更有趣的地方——藏匿在巷子深处的网吧。在那里,他可以暂时忘却令人头疼的政治论述和晦涩的历史年表,沉浸在《星际争霸》的运筹帷幄和《反恐精英》的激烈对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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