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北疆,春寒料峭,但旷野的风已带上了泥土解冻后特有的、湿润而蓬勃的气息。周日清晨,沈雯晴将三封誊写工整、承载着最初希望的信件投入镇上邮局那墨绿色的邮筒后,并未直接回家。她跨上父亲那辆新买的、看起来颇为彪悍的五十铃柴油皮卡——这车如今是家里农场的主力运输工具,熟练地发动,引擎发出低沉有力的轰鸣,载着她驶出镇子,向着自家承包的那片百亩荒地而去。
车子颠簸在通往田间的土路上,窗外是大片裸露的、等待着被唤醒的土地。远远地,她便看到了自家地头的情景。一台崭新的大马力东风拖拉机,披着晨光,像一头蛰伏的钢铁巨兽,牵引着一台联合播种机停在田垄边。拖拉机的驾驶室里,坐着的是她的小舅白启兵,一个踏实肯干的年轻人,正探头和下面的人说着什么。
播种机旁,跟着两个穿着工装、皮肤黝黑的工人。而在田埂上,还站着三个穿着夹克、戴着眼镜,一看就是技术人员模样的人,他们正围着一张图纸,指指点点,不时有人蹲下身子,用手扒拉着播种机上的某个部件,进行着调试。
沈雯晴将皮卡停在地头,开门下车。春风吹拂着她束在脑后的马尾辫,也吹动着她身上那件母亲白玲新买的、略显宽松的米白色防风外套。她目光沉静地扫过整个作业现场:拖拉机、联合播种机、工人、技术人员……一切看起来都井然有序,充满了现代农业的气息。父亲沈卫国显然投入了巨大的心血和本钱。
然而,当她看到那台联合播种机时,前世的某些记忆碎片瞬间被激活。她记得,这种早期型号的联合播种机,虽然号称能一次性完成铺膜、播种、铺设滴灌带,但在实际应用中,尤其是在他们这种地块不算特别规整、配套还不完善的地区,存在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地膜和滴灌带的卷轴容量有限,且更换起来非常麻烦。一旦中途用完,就必须整个机组停下来,耗费大量时间和人力进行更换,严重影响了播种效率。理想化的设计,往往会在现实的复杂性面前碰壁。
一个更优化的方案在她脑中清晰起来:应该配备一台小型的、灵活的辅助拖拉机,专门负责运输备用的地膜卷和滴灌带卷。当主播种机上的材料即将用完时,辅助拖拉机可以提前就位,实现快速对接更换,最大限度地减少停机时间。这在后世是大型农场常见的协作模式。
她走上前去,来到那几个技术人员身边。他们没有注意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女,依旧沉浸在对图纸的讨论中。
“叔叔,”沈雯晴的声音清润,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穿透力,打断了他们的交谈,“我看这台播种机,地膜和滴灌带的卷轴容量似乎不太够。这么大一块地,中途肯定需要更换。到时候整个机器停下来,再人工搬运、更换,太耽误功夫了。”
她的话语条理清晰,直指核心问题。三个技术人员同时抬起头,脸上写满了错愕和一丝被冒犯的不悦。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推了推眼镜,上下打量着沈雯晴,语气带着质疑:“小姑娘,你是哪位?这机器是省农科院最新推广的型号,我们正在调试,你有什么依据说它不够用?”
他们的惊讶可以理解,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面容清秀的少女,突然跑来对专业的农业机械指手画脚,任谁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就在这时,沈卫国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大步走了过来。他看到女儿,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对那几位技术人员解释道:“张工,李工,这是我女儿,雯晴。”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也有一丝为女儿突然插话的尴尬。
“你女儿?”那位张工眉头皱得更紧,“沈老板,我们这正调试机器呢,时间紧任务重,小孩子家……”他的潜台词很明显,觉得沈雯晴在捣乱。
场面一时有些僵持。沈雯晴神色不变,正准备进一步解释自己的思路,一个沉稳而略带威严的声音从旁边临时搭建的简易板房里传了出来:
“张工,李工,沈雯晴同学的意见,你们不妨认真听一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周父——周逸鸣的父亲,穿着一身半旧但整洁的中山装,从板房里缓步走出。他脸上带着温和却不容置疑的笑容,目光先是对着几位技术人员点了点头,然后落在了沈雯晴身上,眼神中带着赞许和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
周父走到近前,对几位还在愣神的技术人员说道:“不瞒几位,当初在选择农机具和确定种植思路时,雯晴就提过不少很有见地的想法。包括这种联合播种机可能存在的配套问题,她之前也隐约提到过需要考虑连续作业的效率。年轻人,思路活,看得远嘛。”
他这番话,如同给沈雯晴刚刚的“莽撞”行为盖上了一枚权威的印章。几位技术人员面面相觑,再次看向沈雯晴时,眼神里的轻视和不悦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讶、审视,以及一丝被点醒后的深思。他们开始重新打量这个沉默站在一旁的少女,似乎想从她平静的外表下,看出些不同寻常的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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