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雯晴回到家中那间被母亲白玲刻意布置得充满少女气息的房间。淡粉色的窗帘,印着小碎花的床单,以及床头那只略显幼稚的毛绒玩具,无一不在宣告着这与“沈文勤”时代的彻底割裂。她脱下外套,里面是母亲坚持让她穿上的、带有蕾丝花边的浅色内衣和一件柔软的棉质针织衫。手术过去近两个月,身体表面的伤口大多愈合,但内在的感受却依旧新鲜而陌生。
穿衣,这件最简单日常的事,如今却充满了新的体验。布料直接贴合在皮肤上的触感,与过去穿着宽松男装时截然不同。尤其是胸前,那份沉甸甸的、被柔软材质包裹和支撑的感觉,以及行走时轻微的晃动,都在时刻提醒她这具身体的改变。母亲白玲在她出院后,几乎是以一种狂热的姿态投入到了对她的“重塑”之中。不仅仅是购置衣物,更是在每一个细节上进行着不懈的“规训”。
“雯晴,走路步子别迈那么大,轻一点,对伤口也好。”看到女儿从学校回来,习惯性地迈着略带外八的步子,白玲立刻从厨房探出头来提醒。
沈雯晴“哦”了一声,试着收敛步伐,却感觉浑身别扭,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失去了往日的踏实感。
“坐下的时候腿并拢,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晚饭时,见她下意识地岔开腿坐着,白玲的筷子轻轻点了点她的膝盖,那动作幅度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喝汤不要出声,小口一点。”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别那么岔着腿坐!多不雅观!”……
每当沈雯晴不经意间流露出过往十几年养成的、属于男性的行为习惯时,白玲总会立刻出声纠正,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和一种深藏的忧虑。她似乎急于将“沈雯晴”这个身份,牢牢地钉死在符合社会期待的“女性”模板里,仿佛这样才能彻底告别那段混乱而痛苦的过去。有时,沈雯晴甚至会从母亲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恍惚,仿佛透过她现在的样子,依然能看到那个名为“沈文勤”的少年的影子,这让白玲更加努力地想要抹去一切可能的痕迹。这种无时无刻的“修正”,像细密的砂纸,打磨着沈雯晴每一个不经意的棱角,也让她对这副新躯体所带来的社会期许,有了更深切,也更复杂的体会。
此刻,沈雯晴打开那台自己组装的电脑,熟练地检查线路,按下电源键。机箱发出沉稳的嗡鸣,那是她熟悉且安心的声音。白玲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进来,看到女儿又坐在了电脑前,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在她看来,摆弄这些冰冷的机器零件、对着闪烁的屏幕敲打那些看不懂的代码,实在不是个“正经女孩子”该有的爱好。这和她记忆中儿子沈文勤沉迷于拆卸收音机、研究游戏攻略的样子,何其相似。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仿佛无论外表如何改变,内里的某些东西依然顽固地存在着。那些焊锡、电路板和命令行,像是连接过去与现在的幽灵,盘踞在这个精心布置的粉色房间里,提醒着她某种未能彻底完成的转变。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将水果放在书桌一角,轻声说:“别玩太晚,伤眼睛,也……对身体恢复不好。”她选择了妥协,默认了女儿这块小小的“自留地”,或许是因为心底那份对女儿的愧疚,或许是因为沈雯晴眼神中的坚持让她无法强行干涉。但她目光中那份不赞成与隐隐的担忧,沈雯晴感受得清清楚楚。母亲更希望她像普通女孩一样,看看时尚杂志,聊聊明星八卦,或者静静地绣绣花(虽然她很清楚女儿绝不会喜欢),而不是沉浸在充斥着二极管和逻辑运算的世界里。那盘水果,像是试探,也像是无声划下的界限。
“知道了,妈。”沈雯晴应了一声,目光没有离开屏幕。她能理解母亲的担忧,但技术是她与过去那个强大的自己连接的纽带,也是她规划未来不可或缺的工具,她不可能放弃。指尖下那个亲手修复的机械键盘,按键沉稳,反馈清晰,每一次敲击都带来一种确凿的掌控感,这是她在当前混沌生活中少数能牢牢抓住的东西。
白玲退出房间后,沈雯晴开始专注地搜索国内网站备案政策和固定IP宽带的费用。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条款和数字,像一堵冰冷的墙。果然,繁琐的规定和高昂的月费像两座大山,让她刚刚燃起的互联网创业之火迅速冷却。想到家里并不稳定的供电,以及周围闭塞的环境,她不禁对那些重生小说里描绘的“宏图伟业”产生了深深的怀疑。空有超前知识和见识,却没有施展的土壤,这种无力感让她感到烦躁。她仿佛被困在了一个透明的琥珀里,看得见未来的璀璨,却动弹不得。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想像以前思考问题时那样,烦躁地抓抓头发。然而,手指触到的却不是想象中短而硬的发茬,而是母亲今天早上精心为她编织的双鱼骨辫。发丝柔滑,辫子纹理清晰,带着一种与她此刻心境全然不符的精致与可爱。她愣了一下,手指僵在半空,随即无奈地放下,那种无处发泄的憋闷感更强烈了。这具身体,连同附着在其上的社会期待,都像一层无形的束缚,细腻、柔软,却也坚韧,缠绕着她的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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