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羊镇中学的梧桐树荫下,光影被切割得支离破碎,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沈雯晴抱着一摞刚从教室取出的物理习题集,正独自走向图书馆,打算利用午休时间,将前段时间因伤病落下的知识点再系统性地巩固一遍。春日午后的阳光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透过稀疏的叶片洒在她身上,却丝毫驱不散她眉宇间那抹惯常的、如同警惕的小兽般的疏离。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不期然地,带着一种刻意调整过的、既不显突兀又足以引起注意的步伐,拦在了她的面前。
是袁岩。
与上学期那种或张扬跋扈、或刻意收敛却难掩阴鸷的姿态截然不同,此刻的袁岩,仿佛换了个人。他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色衬衫,领口扣得一丝不苟,外面是熨烫平整的藏蓝色校服外套,脸上带着一种经过精心计算的、堪称“诚恳”的表情。眼神不再是过去的冰冷、睥睨或算计,反而流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歉意,甚至掺杂着一丝符合他这个年龄段的、因“幡然醒悟”而产生的局促与不安。他整个人的气场,从极具攻击性的锐利,转变为一种温和的、甚至带着点书生气的内敛。
“沈雯晴同学,请等一下。”他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生怕惊扰到什么似的温和,与他以往那种或命令或嘲讽的语调判若两人。
沈雯晴停下脚步,抬起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黑沉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待着,仿佛在观看一场早已知道剧本的演出。她可不认为袁岩会无缘无故,耗费如此“演技”来找她闲聊。
袁岩似乎被她这彻底的平静看得有些“不自在”,他略显尴尬地抬手摸了摸挺直的鼻梁,目光“真诚”地迎向沈雯晴(至少表面功夫做到了极致):“我……我想为我上个学期,还有之前的一些……非常无知和愚蠢的行为,向你郑重地道个歉。”他顿了顿,仿佛在内心艰难地搜寻合适的词语,姿态放得极低,“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被一些狭隘的观念和无聊的虚荣心左右,说了很多非常过分的话,做了一些……很糟糕、很伤人的事情。”
他的语气变得更加沉重,甚至带上了些许“痛心疾首”的意味:“尤其是……关于你的身体情况和所经历的……那些常人难以想象的苦难,我竟然进行了那样轻浮而残忍的嘲弄。现在回想起来,我不仅觉得羞愧,更感到无地自容。那完全是因为我的愚昧、狭隘和缺乏基本的同理心。对不起,沈雯晴同学,真的非常对不起。”
他这番道歉,言辞恳切,逻辑清晰,几乎将自己钉在了道德的耻辱柱上反复拷问,与之前那个不可一世的袁少爷形象形成了颠覆性的对比。
“我知道,过去的伤害可能就像木头上钉下的钉子,即使拔出来,痕迹也难以完全抹去。”他继续说着,眼神里充满了“真挚”的期待,“但我还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恳请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们……能不能摒弃前嫌,从最普通的同学关系开始做起?如果……如果以后有机会,甚至……可以成为能够正常交流的朋友?”
沈雯晴依旧静静地听着,脸上如同覆盖着一层薄冰,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她看着袁岩那双努力表现得清澈而懊悔的眼睛,心底却在发出无声的冷笑。摒弃前嫌?做朋友?这话从工于心计、睚眦必报的袁岩嘴里说出来,其荒谬程度,堪比听到叶志奇一夜之间智商超群考了年级第一。她几乎可以肯定,这突如其来的“忏悔”背后,必然潜藏着更深层的原因——或许是周父正式调任黄羊镇带来的无形压力,让他家族感受到了风向变化;或许是他家里又有了新的指示,要求他改变策略;又或许,这本身就是一场更为精心策划、包裹着糖衣的阴谋的开端。
她没有对他的道歉做出任何直接回应,既没有表示接受,也没有断然拒绝,仿佛那番声情并茂的演说只是吹过耳畔的一阵风。她巧妙地避开了“朋友”这个话茬,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却抛出了一个极其尖锐的问题:“上学期期末考前,大概六月初吧,我看到你和沈丽雪一前一后,从镇东头那家叫‘悦来’的旅馆出来。那天,你们在干什么?”
这个问题,像一根淬了冰的细针,精准而猝不及防地刺穿了袁岩精心营造的、充满悔恨与恳求的“诚恳”氛围。
袁岩脸上的表情几不可查地僵硬了那么一瞬,极其短暂,快到几乎让人以为是光影的错觉。他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被触及秘密的慌乱,但立刻就被更深的、“被误解”的“无奈”和“坦然”所覆盖,转换之自然,堪称演技派。
“你……你看到那天了?”袁岩适时地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无奈地叹了口气,甚至有些委屈地摊了摊手,语气带着一种急于澄清的清白感,“沈雯晴同学,你千万别误会!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完全是个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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