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县人民医院的医生休息室里,消毒水的味道混着劣质香烟的气息,黏在斑驳的墙面上。王医生攥着保温杯,指节泛白——他刚从门诊下来,就被专案组的人堵在这里,林晓和王队长坐在对面的长椅上,眼神沉静却带着压迫,像两张无形的网,把他困在了这方寸之地。
“王医生,我们找你,是想了解下你给患者开过量药品的事。”林晓先开了口,声音不高,却让休息室里的空气瞬间紧绷,“比如上个月十五号,你给高血压患者刘建国开了九盒硝苯地平片,三个月的药量,正常人根本用不完,这事你怎么解释?”
王医生猛地抬头,又快速低下头,盯着杯底的茶叶渣:“我……我是按规定开的,慢性病患者可以开三个月的药量,省得他们总跑医院,这是为患者好。”
“为患者好?”王队长拿出一张打印的转账记录,推到王医生面前,纸页在桌面上滑出轻微的声响,“那你解释下,为什么每个月五号,张明的账户都会给你转两千块?备注写着‘介绍费’,这‘介绍’的是什么?是介绍患者把多余的药卖给惠民药店,还是介绍你多开药,帮他们套取医保基金?”
转账记录上的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王医生手一抖,保温杯里的水溅了出来。他慌忙用袖子擦着桌面,声音发颤:“这……这是我跟张明的私人往来,他之前借过我的钱,这是还款,备注写错了,不是介绍费。”
“私人往来?”林晓拿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按下播放键——李建国提供的那段录音里,张志强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刘伟那边得盯紧点,还有内科的王医生,那小子懂事,多照顾照顾,别让他跟李建国似的不识抬举。”
录音不长,却像一把锤子,砸在王医生的心理防线上。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嘴唇哆嗦着:“这……这录音是假的,你们伪造证据!”
“伪造?”林晓把手机屏幕转向他,上面是录音的鉴定报告,“这录音已经过技术鉴定,是真实的,没有任何篡改。张志强说你‘懂事’,你倒是说说,你懂的是什么事?是懂‘多开药就能拿好处’,还是懂‘不配合就会像李建国那样被报复’?”
王医生的肩膀突然垮了下来,双手插进头发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林晓放缓了语气,声音里多了几分耐心:“王医生,我们知道你有难处。张志强刚被我们监控,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掌握之中,包括他怎么威胁医院的医生,怎么扣你们的医保额度。你现在主动交代,算自首,能从轻处理;要是等我们拿出更多证据,到时候就没机会了。”
“监控……张局被监控了?”王医生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解脱,“他……他真的被抓了?”
“暂时还没,但他跑不了。”林晓点了点头,“我们已经掌握了他套取医保基金、收受贿赂的完整证据,抓他只是时间问题。你现在交代,不仅能救自己,也能帮那些被多开药坑苦的患者,算是给自己留条后路。”
王医生沉默了很久,休息室里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他想起去年冬天,张志强把他叫到办公室,扔给他一张银行卡,说“以后多开点药,好处少不了你的”;想起今年春天,科室的医保额度被莫名扣了三成,张志强私下跟他说“不懂事,就别想拿绩效”;想起邻居家的老人拿着他开的药,抱怨“吃不完浪费钱,不吃又报不了销”——那些画面像走马灯似的在他脑子里转,压得他喘不过气。
“是张志强逼我的。”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去年刚当上医保局局长,就找我们科室主任和几个常开药的医生开会,说‘康泰医药是咱们县的重点企业,得支持’,让我们多开康泰供应的药,每次开够三个月的量,还说‘多余的药患者能转卖,你们也能拿点介绍费’。”
他顿了顿,抹了把脸上的泪:“我们要是不同意,他就扣科室的医保额度——医保额度不够,患者报销不了,就会投诉我们,医院还要扣我们的绩效。我上有老下有小,每个月要还房贷,我不敢不同意……”
“张明给你的‘介绍费’,每个月两千,是吗?”林晓追问,“除了你,还有哪些医生也拿了好处?刘伟有没有参与?”
“有!内科的张建军、李海都拿了,每个月一千到三千不等,按开药的量算。”王医生急忙说道,像是怕晚了就没机会赎罪,“刘伟不仅知道,他还帮张志强传话!每次康泰医药结了药款,刘伟都会从医院的账上抽10%给张志强,说是‘采购管理费’,我去年无意中看到刘伟给张志强送过现金,就在医院后门的停车场。”
这话让林晓和王队长对视一眼——又是新的突破口!“你具体说说,什么时候看到的?送了多少钱?”王队长往前凑了凑,拿出笔记本准备记录。
“去年十月二十三号下午五点多,我下班路过停车场,看到刘伟从车里拿出一个黑色的袋子,递给张志强的车。”王医生回忆着,细节越来越清晰,“张志强的车是黑色的大众,车牌号尾号是688,刘伟递袋子的时候,还说了句‘这个月的管理费,张局您收好’。我当时没敢多看,赶紧走了,但我肯定没看错,那袋子鼓鼓囊囊的,估计得有十几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反腐深渊回响请大家收藏:(m.xtyxsw.org)反腐深渊回响天悦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