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宅厚重的雕花木门在身后无声合拢,将室外微凉的夜风与隐约的草木气息彻底隔绝。门内是灯火通明却异常寂静的玄关,昂贵的水晶吊灯洒下冰冷的光辉,映照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仿佛一个没有温度的华丽囚笼。
顾砚辞脚步未停,甚至没有看身侧的苏晚晚一眼,径直穿过宽敞得有些空旷的客厅,向着通往二楼卧室的弧形楼梯走去。他的背影挺拔依旧,西装革履包裹着颀长身躯,每一步都迈得沉稳而规律,仿佛刚才在车上那短暂的、近乎缓和的氛围从未存在过。
但苏晚晚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重新笼罩在他周身的、比之前更加厚重冰冷的壁垒。那不仅仅是被迫暴露隐私后的屈辱,更像是一种……对自己竟在车上那一瞬间流露出脆弱和依赖的、迅猛而凶狠的反扑。
他厌恶那种失控,厌恶自己竟然在她面前,因为疼痛和疲惫,显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所以,他要用更深的冷漠,更坚固的防线,将那个短暂的、松懈的瞬间彻底抹杀。
苏晚晚沉默地看着他略显僵硬却坚持独自上楼的背影,没有出声,也没有试图跟上。她理解这种反应,甚至可以说是预料之中。顾砚辞就是这样一个人,像一只受伤后极度警惕的猛兽,任何试图靠近的善意,都可能被他视为威胁,从而引发更激烈的抵触。
她停在楼梯口,听着他沉稳的脚步声在二楼走廊尽头的主卧门开关声中消失,这才轻轻吁出一口气。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直到此刻,在只剩下她一个人的空间里,才敢稍稍放松。掌掴顾文轩的狠厉,面对突发危机的冷静,在车上与他那番暗藏机锋的对话……每一幕都在脑海里快速回放,带来一种深沉的疲惫。
然而,她的休息并未持续多久。
几乎是在顾砚辞进入主卧不到十分钟,一声压抑的、如同困兽濒死般的低吼,隐隐从二楼传来,伴随着某种重物倒地的闷响。
苏晚晚心脏猛地一缩,没有任何犹豫,转身疾步冲上楼梯。她没有敲门,直接拧开了主卧未反锁的门把手。
室内的景象让她瞳孔微缩。
主卧极大,装修是冷硬的灰黑色调,符合顾砚辞一贯的审美,奢华却缺乏生气。此刻,原本整齐放置在床头柜附近的一个中世纪风格金属落地装饰灯,倒在了地上,显然就是刚才闷响的来源。
而顾砚辞,就在那片狼藉不远处。
他没有躺在床上,甚至没有坐在沙发上。他背对着门口,高大的身躯蜷缩着,靠坐在冰冷的地板与床沿之间的角落里。双臂紧紧环抱着屈起的膝盖,头深深埋在臂弯里,整个人缩成一种极具防御性的姿态。他不再是那个在发布会上光芒四射、在董事会上运筹帷幄的商界帝王,更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无助蜷缩的孩子。
他身体的颤抖,即便隔着几步远的距离,苏晚晚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是一种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的、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绝望的、自我厌弃的气息,浓烈得几乎令人窒息。
他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连呜咽声都死死堵在喉咙里,只有那破碎的、沉重的喘息,暴露着他正承受着何等剧烈的内心风暴。
苏晚晚的脚步顿在原地,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紧,泛起密密麻麻的酸疼。她知道他骄傲,知道他敏感,知道他痛恨任何形式的怜悯。她更知道,白天在寿宴上那场“漂亮”的反杀,看似赢得了同情与敬佩,实则将他最不堪的伤疤血淋淋地公之于众,这对他而言,不啻于一场精神上的凌迟。
此刻,所有的压力、屈辱、愤怒、无力感……在他独自一人时,终于彻底爆发。
她站在原地,没有立刻上前。她知道,此刻任何言语的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甚至可能适得其反,刺破他最后一点强撑的尊严。
她只是静静地站着,如同一个沉默的影子,给了他一个绝对安全、可以肆意崩溃的空间。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告知:我在这里,但我不打扰。
时间在压抑的喘息和无声的陪伴中缓慢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顾砚辞身体的颤抖渐渐平息了一些,但那深埋着头、拒绝与外界沟通的姿态,却丝毫未变。
苏晚晚这才动了。
她没有去扶他,也没有去收拾那倒地的灯饰。她只是转身,走向房间自带的、设施齐全的小厨房区域。她动作熟练地烧水,找出干净的毛巾用热水浸湿、拧干,然后又倒了一杯温度适宜的温水。
她端着水杯和温热的毛巾,重新走回他身边。
依旧没有说话。她先将水杯轻轻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床头柜上。然后,她蹲下身,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将那块温热的毛巾,小心翼翼地、轻轻放在了他紧握成拳、指节泛白的手边。
热毛巾散发着氤氲的蒸汽,带着一点人间烟火的暖意。
顾砚辞的身体在她靠近时瞬间绷紧,如同受惊的弓弦。但在感受到那毛巾传来的温度,而非预想中的触碰或言语时,那紧绷的肌肉,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毫米。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骶神经之恋:顾总的隐秘战场请大家收藏:(m.xtyxsw.org)骶神经之恋:顾总的隐秘战场天悦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