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六年四月(公元211年)
南阳盆地的风,裹挟着焦土与初生草木的微弱气息,吹过宛城新修葺的箭楼。曾经被联军践踏的城池,如今插回了残破却倔强的“徐”字旗与“文”字旗。穰县、新野、朝阳、棘阳…高顺与赵云统率的大军所到之处,残存的联军守卒望风而降,偶有零星死硬据守的坞堡,在晋军步骑合围与霹雳车、三弓床弩的轰击下,也迅速化为齑粉。博望原野的血腥震慑犹在眼前,南阳郡的版图在铁血余威下,以惊人的速度恢复了战前的轮廓。只是,这轮廓之内,是遍地疮痍,十室九空,田野荒芜,城垣残破。
宛城,原太守府衙,如今成了王康的行辕。空气中弥漫着伤药与新刷桐木的气味,掩盖不住那份沉重的肃杀。王康端坐主位,玄甲未卸,征尘犹在。程昱、贾诩、法正三位心腹谋臣分坐两侧,面前几案上摊开的简牍堆积如山,每一卷都记录着这场旷世惨胜背后触目惊心的代价。
“主公,”程昱的声音带着连月劳碌的沙哑,枯瘦的手指划过一卷厚厚的名册,“高、赵二位将军已初步完成南阳肃清。俘获之联军战兵二十万,民夫辅兵三十万,总计五十万众,已按钧令分置宛城、新野、博望三大营区严加看管,由镇南将军徐晃部及新补充之镇军十营负责弹压。”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然,此五十万张嘴,日耗粮秣如山!虽以缴获之贼粮支应,亦非长久之计,更是不稳之渊薮。当速决其归属!”
王康的目光投向程昱:“五军都督府可有条陈?”
“有。”程昱立刻展开另一卷文书,“高顺、赵云、吕布、张合、马超五位都督联署:我军此役战损惨重,各营缺额总计达二十万之巨!当务之急,乃补足锋镝之锐。条陈建议:其一,自二十万战俘中,拣选精壮悍勇、无大恶者十万,充入各战兵营!拣选之要,以兖州籍贯者为优先(我军中兖州将校士卒甚众,易于统带,且主公亦兖州人,彼等或易归心)。”
“准。”王康毫不犹豫。乱世之中,兵源即是根本。将敌人转化为自己的力量,是最直接有效的补充。
“其二,”程昱继续道,“自屯田军中,再行抽调精壮十万,补入各战兵营缺额!屯田军虽非专职野战,然亦经年操练,通晓号令军阵,远胜新募之卒。”
王康沉吟片刻:“抽屯田军十万,其缺额如何补?”
“此其三也。”程昱指向俘虏名册,“自三十万民夫辅兵俘虏中,择其精壮老实、有耕作经验者十万,补充屯田军缺额!如此,战兵二十万缺额得补,屯田军规模不变,唯人员轮替而已。此策由五军都督府与并州屯田将军枣祗、雍州屯田将军韩浩共议,皆以为可行!”
“善。”王康点头。这如同一个巨大的血肉磨盘,将俘虏的血液泵入晋军这架战争机器的各个部分。“即刻着五军都督府督办!高顺总领其事,务求精审,宁缺毋滥!凡入战兵营之俘虏,需打散原有编制,严加甄别,由我军老卒带领,加紧操练!”
“诺!”程昱记下。
“剩余之三十万俘虏,”王康的声音冷了下来,“作何处置?”
贾诩此时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如古井:“主公,此三十万之众,多为伤弱、桀骜、或无可利用之民夫。久羁徒耗粮秣,稍有不慎便成燎原之火。老臣以为,当尽数发配至朔方、五原、云中、定襄、西河、敦煌六处苦役大营!令其修筑城池、驰道、烽燧、渠堰,开垦边塞荒地!以五年为期,期满视其表现,或可编入归化屯,或徙边为民。”他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的算计,“如此,既可解南阳羁縻之困,又可充实边塞劳力,更可消磨其戾气,榨取其筋骨之力为我所用。彭脱、孙岩、周牧、赵铁、郭泰、索颍六位苦役校尉处,老臣已去函问询,皆言营区尚可容纳。”
王康目光扫过地图上北疆辽阔而荒凉的边郡:“准。命程昱行文六处苦役营,着其准备接收。分批押送,严加看管!途中若有异动,格杀勿论!刑期自入营之日起算。”三十万青壮涌入,将使苦役营总规模突破四十万大关,达到史无前例的规模。这将是悬在北疆的一柄双刃剑,既是巨大的劳力资源,也是潜在的火药桶。
“缴获之军资清点如何?”王康转向堆积如山的另一类简牍。
法正年轻的面容上带着疲惫,但声音清晰有力:“禀主公,工曹与军器监郑浑已初步点验完毕。缴获之完好及可修复兵甲器械堆积如山,尤以甲胄为巨!计有:铁甲约十五万领(多为袁曹精锐所遗,多有损伤需修复)、皮甲、札甲逾四十万领(多为联军郡国兵及辅兵装备,损毁严重)、弓弩刀矛戈戟盾牌等不计其数,车仗、攻城器械(云梯、冲车残件)堆积成山,完好及可驭战马约四万匹,驽马、驮马近十万匹!”
他取过一卷郑浑的奏报:“军器监正使郑浑建言:如此巨量缴获,形制杂乱,质量参差,直接配发我军效用低下且易生混乱。当尽数运回长安军器监及各地分坊!铁甲回炉重锻,按我‘铁札嵌镜’制式重铸;皮甲、札甲拆解,取其可用之皮革、铁片,按我军‘镶铁皮札甲’标准翻新改制;弓弩刀矛等,凡合我制式者修葺备用,不合者熔毁重铸!缴获之攻城器械,凡精巧可用者留用,余者拆解取其精铁木料!如此,虽耗时费力,然可化敌之资为我之锋镝,长远计利大于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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