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长安西郊,讲武堂巨大的校场旌旗招展。马蹄踏起滚滚烟尘,刀弓碰撞之声不绝于耳。羽林军精锐与新晋的南阳镇军校尉们捉对比试骑射、格斗、布阵。高台之上,王康端坐主位,左右是赵云、高顺等宿将。而校场东侧一座不起眼的双层观楼内,垂着细密的竹帘。帘后,赵雨携王清静静伫立。
王清的目光穿透竹帘缝隙,冷静地扫过校场上每一个矫健的身影。她看到了勇猛如虎、箭箭中靶的庞会(庞德之子),看到了马术精湛、控弦如飞的于圭(于禁之子),也看到了力贯千钧、挥刀破木的徐盖(徐晃之子)。然而,她的视线最终停留在策论演武的沙盘旁。
那里,一个身着青衫、身形略显清瘦的青年格外醒目。他并未参与激烈的搏杀,而是凝眉注视着沙盘上代表敌我态势的泥塑与旌旗。当一队扮演“敌军”的骑兵从侧翼突袭“本阵”时,周围的年轻将官或急躁冒进,或慌乱收缩,唯有他沉着地指挥几支“小队”利用地形层层阻截,迂回断后,最终竟将突袭之“敌”反逼入预设的袋形阵地。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见刀光,却尽显运筹帷幄之能。主持沙盘推演的讲武堂教习捋须颔首,在名册上重重记下一笔。
“那是何人?”王清轻声问侍立一旁的羽林军司马。此人负责为她们暗中指点场中人物。
“回禀翁主,那是陈侍中之子,新擢南阳镇军棘阳营校尉,陈泰,陈玄伯。”司马低声回应,“年十七,颍川许昌人,入讲武堂虽未满期,然策论推演冠绝同侪,尤擅谋断。”
王清的目光在陈泰清俊而专注的侧脸上停留片刻,微微颔首,不再言语。竹帘轻掩下,无人看到她眼中闪过的一丝认同与欣赏。
校阅结束,王康于讲武堂正厅召见新晋校尉,一番嘉勉训诫后,众人告退。王康独留陈泰。
“玄伯,沙盘推演,阻敌断后,反客为主,甚合兵家要旨。棘阳乃南阳门户,望汝不负此任。”王康看着眼前尚带几分青涩却目光清正的青年,语气温和。
陈泰躬身,不卑不亢:“谢主公勉励!泰必竭驽钝,守土安民,不负主公拔擢之恩!”举止间已初具其父陈群(现任左冯翊太守)的沉稳风仪。
王康满意地点点头,不再多言。当夜回府,赵雨便屏退左右,将观楼所见及王清之意婉转告知。
“陈玄伯?”王康指尖轻叩案几,沉吟道,“陈长文(陈群字)之子……沉稳有谋,倒是清儿的眼力。长文此刻正在长安左冯翊任上,倒也便宜。”陈群作为颍川名士代表,身居京畿要职,其子与长女联姻,政治意义与个人才干兼备,堪称上选。
次日,一封以王康私人名义的请柬送至左冯翊官署。陈群接到“晋国公邀约后宅小酌”的简函时,心中已隐约有预感。当他踏入静安居侧厅,看到端坐主位、含笑相迎的王康与赵雨,以及侍立赵雨身侧、仪态端庄的王清时,最后一丝疑虑也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激动与荣宠之感。
“长文公,不必多礼,今日只叙家常。”王康摆手示意陈群落座,侍者奉上清茶。
寒暄片刻,王康话锋自然转入:“孤观令郎玄伯,少年老成,文武兼资,实乃栋梁之材。孤之长女清儿,性情温婉,略通诗书。孤与夫人有意,欲结秦晋之好,不知长文公意下如何?”话语虽带商询,但那平静目光中蕴含的分量,陈群岂能不知?
陈群深吸一口气,离席深深一揖,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微颤:“主公、夫人如此厚爱犬子,实乃我陈氏阖族之幸!玄伯能尚翁主,是几世修来的福分!群,万死不辞!”这不仅是儿女亲事,更是颍川陈氏正式融入晋国最核心权力圈层的标志。
“好!”王康朗声一笑,亲手扶起陈群,“如此,便是一家人了!具体婚仪,自有礼曹与夫人操持。待玄伯南阳任上历练有成,再择吉日完婚不迟。”既定了名分,又给未来女婿留足了建功立业的时间与空间。
陈群再次拜谢,眼角隐有湿意。当夜归府,他即刻修书一封,以八百里加急送往南阳棘阳营,字里行间除了父亲对儿子终身大事的郑重嘱托,更饱含着一个家族命运与晋国霸业紧密相连的深沉期许。
***
相比于王清婚事的“暗中相看”与“一锤定音”,王汴与王漳的选亲则显得更为“传统”。赵雨与王瑜将精心准备的数卷画册与家世品评册子送到了两位公子的书房。画中女子或端庄,或灵秀,或娴静,皆出自名门。册上则详细注明了其父祖官职、门风家学、女子性情才艺。
王汴翻阅画册,目光最终停留在标注“河东闻喜裴氏”的一卷上。画中女子裴媛倚窗抚琴,眉目清雅,气质沉静。旁边小楷注着:“裴公文行(裴潜字)嫡女,年十四,师蔡大家(蔡琰),工诗画,通经史,性端淑。”裴潜现任定襄太守,是并州北部屏障的守牧能臣,其闻喜裴氏更是河东着姓。王汴放下画册,对母亲赵雨道:“母亲,儿观裴氏女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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