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浪翻滚,落雁坡化为巨大的血肉磨盘!文丑勇不可当,亲率精锐死士反复冲阵,赵云中军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阵线数次被冲得凹陷!然并州铁骑训练有素,配合默契,死战不退!每当阵线危急,总有悍不畏死的队率、屯长率部逆袭,将缺口死死堵住!
激战半个时辰,双方伤亡惨重,尸横遍野。文丑见久攻不下,焦躁更甚,将全部预备队压上,试图毕其功于一役!
“呜——呜——呜——!”三声苍凉劲急的号角,骤然撕裂战场喧嚣!
左翼矮丘后,烟尘冲天!张辽狼骑营、王续胡骑营如同蛰伏已久的猛兽,骤然暴起!铁骑如墙,长槊如林,自文丑军阵最薄弱的侧后方,狠狠楔入!正全力猛攻赵云的袁军侧翼,瞬间被撕裂!阵型大乱!
“并州张文远在此!文丑纳命来!”张辽一马当先,手中长刀卷起血浪,所向披靡!王续胡骑营的强弓如雨,精准射杀着混乱中的袁军将校!
几乎同时,右翼林莽中杀声震天!王宪突骑营如离弦之箭,绕过混乱的战团,直扑文丑那杆高高飘扬的帅旗!王宪手中长矛如电,连挑数名袁军骁将,直取文丑!
“保护将军!”文丑亲卫拼死抵挡,却被剽悍的突骑营锐卒冲得七零八落!
三面受敌!帅旗动摇!文丑惊怒交加,他万万没想到,赵云在兵力劣势、还护着庞大迁徙队伍的情况下,竟敢主动设伏,更分兵三路,反将自己包围!眼见帅旗被王宪部死士疯狂冲击,左翼张辽军已深深嵌入己阵,分割包围,而正面赵云军压力丝毫未减,反趁势发动反冲锋!
“将军!大势已去!速退!”亲兵校尉浑身浴血,死死拉住文丑马缰。
文丑环顾战场,目眦欲裂。只见自己带来的冀州精骑,在并州铁骑精妙的配合与悍勇的冲杀下,已被分割包围,各自为战,死伤枕藉!败局已定!
“啊——!赵云!王康!此仇不共戴天!”文丑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挥刀斩断纠缠的敌骑,在数百名死忠亲卫的拼死保护下,撞开一条血路,向东南方向狼狈溃逃!主将一逃,袁军彻底崩溃,残兵败将四散奔逃,被并州铁骑衔尾追杀,伏尸数十里!
落雁坡之战,从午时杀至日暮。文丑一万五千精骑,阵亡、被俘逾万,仅文丑率数百残骑逃脱。并州铁骑亦付出惨重代价,阵亡两千三百余骑,伤者四千余,尤以正面硬撼文丑主力的骁骑营损失最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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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将军趁势击溃西路常山郡兵,逼退东路中山国兵。迁徙队伍得保无恙,已于十月初一,平安抵达井陉口,交予高顺将军接应大军!”斥候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禀报完毕,几欲虚脱。
堂内一片死寂,唯有粗重的呼吸声。蒲阴大捷,斩将溃军,固然振奋,然那巨大的伤亡数字和险死还生的历程,更让众人感受到冀州之行的惨烈与代价。
王康沉默片刻,沉声道:“子龙及诸将士,浴血奋战,功在并州!阵亡将士,厚恤入祠!伤者,全力救治!”他转向户曹崔琰,“所掠人口,实数几何?安置如何?”
崔琰强抑激动,展开厚厚的册籍:“禀州牧!赵将军此行,焚毁袁绍治下官仓二十七座,郡县武库九处,铁冶、工坊五所,豪强坞堡四十一座!所掠冀州丁口,经沿途损耗、逃散及战损,至井陉口实收二十一万三千七百余口!”
这个庞大的数字让堂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之声!二十余万!几乎是并州九郡原有户籍人口的五分之一!
“其中,”崔琰继续道,“青壮男丁十一万四千余口(含各类工匠三千二百人);妇孺老弱九万九千七百余口。此二十余万口,已由高顺将军遣兵护送,分置朔方、五原、云中、定襄、西河五郡。依《授田令》,授田贷种,造册入籍。工曹马掾已亲赴各郡,甄别工匠,安置于军器监、矿监、盐监、工曹匠坊效力。所获牛羊骡马四万三千余头,粮秣财货折价逾八千万钱,皆已入库!”
二十一万三千七百口!王康心中亦感震撼。这不仅是二十万张吃饭的嘴,更是二十万垦荒的劳力,数千宝贵的工匠,以及未来并州军潜在的兵源!袁绍经此一役,冀州西部精华之地元气大伤,劳力锐减,仓廪空虚,其南下争雄的步伐,必将被大大延缓!而并州,则在这血与火的掠夺中,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壮大!
“好!好一个子龙!好一个破冀铁骑!”王康的声音带着激赏,更带着冰冷的决断,“文丑虽败走,袁绍必不甘休!高顺!”
“末将在!”
“井陉口防线,务必森严如铁!袁绍若敢西顾,予我迎头痛击!”
“诺!顺在,井陉必固若金汤!”
“程昱!军情司全力监控冀州袁绍、幽州公孙瓒动向!文丑败归,袁绍是怒而兴师,还是忍痛回防?公孙瓒能否抓住喘息之机?我要第一时间知晓!”
“属下领命!”
王康步下帅台,行至堂前。秋风萧瑟,卷动他猩红的征袍。蒲阴以西的血色夕阳,二十万迁徙大军的滚滚烟尘,仿佛仍在眼前。这一场深入虎穴的掠夺,赌上了三万铁骑的性命,换来了并州根基的飞跃式膨胀。袁绍的痛吼,文丑的败逃,只是开始。并州这头在北疆磨砺出獠牙的苍狼,尝到了血肉的滋味,它的目光,已投向更辽阔也更血腥的猎场。司隶长安那愈演愈烈的暗流,此刻在他心中,已从远方的闷雷,化作了近在咫尺的风暴前奏。深青色的战旗,是时候指向更核心的战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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