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没有再问,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瘦小的身影,提着那桶沉重而浑浊的水,一步一晃地消失在巷子深处。
他继续往村子深处走,遇到的几乎全是老人。他们或坐在门口发呆,或在贫瘠的菜地里劳作,每个人都像一座沉默的孤岛。整个村子,就像一间巨大的养老院,只是这里没有护工,没有娱乐,只有无尽的等待和消耗。
他想起了昨天在办公室看到的那份信访记录。
“周大爷反映,养老金存折上的数字,好几个月没变动了……”
他试着找人打听周大爷家。一个正在晒萝卜干的老奶奶,用手指了指半山腰一间快要塌了的土房。
林正爬上一个陡坡,找到了那间房子。门虚掩着,他轻轻敲了敲。
“谁啊?”里面传来一个苍老而警惕的声音。
“大爷您好,我是镇上信访办的,我叫林正。听说您反映养老金的问题,我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屋里沉默了片刻,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条缝。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从门缝里探出来,正是林正进村时看到的第一个老人。
周大爷上下打量着林正,眼神里的怀疑多过信任:“信访办?你们还管这事?”
“管,只要是群众的困难,我们都管。”林正递上一根烟。
周大爷犹豫了一下,接了过去。他把门拉开了一些,让林正进了屋。屋里光线昏暗,家徒四壁,最值钱的家当,可能就是墙上挂着的一串风干的腊肉。
林正说明了来意。周大爷从一个破木箱里,小心翼翼地翻出一个红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一个存折。
“林干事,你给俺看看。”他把存折递给林正,像递着什么宝贝,“俺不识字。每个月,俺儿子都让俺去镇上邮局刷一下,看看钱到没到。可这三个月,俺腿脚不好,没下去。前几天让邮递员小李给捎下去刷了刷,他说,数儿没变。”
林正接过存折,翻开一看,上面的数字确实已经三个月没有任何变动了。他拿出随身带的本子,仔细记下存折号码和周大爷的身份信息。
“大爷,这事我记下了,回去我就帮您查。您放心,国家的钱,一分都不会少您的。”
周大爷看着林正认真记录的样子,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一点光亮。他搓着手,有些局促不安:“那……那敢情好,麻烦你了,林干事。”
“不麻烦。”林正收好本子,又问,“大爷,村里年轻人呢?”
提到这个,周大爷眼里的光又暗了下去。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走到门口,指着远处连绵的大山:“都出去了。不出去能干啥?这穷山沟,连只兔子都养不肥。出去打工,还能给家里寄点钱回来。俺那孙子,今年都十五了,生下来俺就见过三回。”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种深不见底的孤单。
林正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沉甸甸的。他告辞了周大爷,心情比来时更加沉重。
他没有直接回村口,而是在村里漫无目的地走着。他看到一间废弃的村小学,教室的门窗都没了,黑板上还残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粉笔字迹,只是已经模糊不清。院子里的杂草,长得比人都高。
他走到了村子后面的一条小溪边。这就是村民们取水的地方。溪水很浅,清澈见底,但溪边的泥土里,混杂着一些牲畜的粪便。上游不远处,几头牛正在溪边悠闲地喝水、排泄。
这就是全村人的水源。
林正蹲下身,看着这被污染的溪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老婆婆提上来的水那么浑浊,为什么她看自己的眼神那么躲闪。
他们不是不知道这水不干净,而是他们没得选。
【检测到严重民生问题:饮水安全。】
【此问题关系全村数百名留守老人的基本生存与健康,解决此问题,预计可获得民心值+,并大幅提升官气凝聚速度。】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那巨大的数值,却没有给林正带来一丝喜悦,反而像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站在这里,能清晰地看到每个村民头顶上,都飘着或浓或淡的灰色“民怨”之气。这不是对某个人的怨恨,而是对贫穷、对疾病、对被遗忘的命运的无声控诉。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他回头一看,一个老婆婆正扶着一个看起来七八岁的小男孩,在溪边洗脸。那孩子咳得小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
“大娘,孩子病了?”林正走过去问。
老婆婆看到他,也是一脸警惕。她把孩子往身后拉了拉,含糊地应了一声:“没事,着了点凉。”
林正看着那孩子干裂的嘴唇和无神的眼睛,心里一紧:“得去医院看看,别拖成肺炎了。”
“去啥医院,小孩子家,哪有那么娇贵。”老婆婆的语气有些生硬,拉着孩子就要走。
林正还想说什么,那孩子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着咳着,竟吐出一口黄色的浓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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