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一局吧!请!”“我还能拒绝吗?”
夜色深沉,陋室内的油灯愈发昏暗,将四人的身影拉得细长,摇曳不定。沉重的战略部署暂告一段落,但空气中仍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和离殇。
叶枫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卷法术上,脑海中浮现出林中老者那毫无生气的眼眸和冰冷的话语。他深吸一口气,觉得有些事,必须对林沁坦白,哪怕只是通过这冰冷的墙壁进行一场单向的倾诉。他转向“统”,声音有些干涩:
“统先生,能否…想办法给林府送个信?不必具体,只需让沁儿知道…我回来了,安好。”他顿了顿,补充道,“要绝对安全。”
“统”微微颔首:“属下明白。林家在城南有一处负责采买杂物的偏门老仆,其子受过我们暗中恩惠,或可一试。会使用最普通的市井暗语,即便被截获,也看不出异常。”
叶枫点点头,心中稍安。他知道这很冒险,但一种强烈的冲动驱使着他,他需要听到她的声音,需要确认她的安好,更需要…与她分享这份沉重。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叶云和叶泥默契地保持安静,各自打坐或假寐。“统”则闭目养神,手指偶尔微动,似乎在推演着什么。
约莫一个多时辰后,窗外传来极轻微的、仿佛野猫走过的窸窣声。“统”骤然睁开眼,悄无声息地移到窗边,从窗纸一道细微的破口处,抽回一张卷得极细的纸条。
他迅速浏览一遍,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递给叶枫:“主公,是林小姐的回信。她…似乎猜到了我们的处境,并提出…要亲自前来一见。她说…有要事相告,关于她的哥哥们。”
叶枫心中一震!沁儿要来这里?这太危险了!但纸条上那熟悉的、略带娟秀的笔迹,以及“要事相告”四个字,让他无法拒绝。
“统”似乎看穿他的顾虑,低声道:“属下观察过,附近暂无异常。若林小姐能避开眼线,短暂前来,风险可控。或许…林家兄弟的态度,确有关键变化。”
叶枫沉吟片刻,最终咬牙:“好!让她来,但必须万分小心!泥泥,你去巷口接应,用暗号。”
叶泥立刻点头,像只灵巧的猫儿般溜了出去。
又是将近半个时辰的焦灼等待。终于,门外传来三长两短的叩门声,以及叶泥极低的:“哥,来了。”
门开,一道披着深色斗篷的娇小身影迅速闪入屋内。兜帽落下,露出林沁那张清丽绝伦却带着明显疲惫和担忧的脸庞。她一眼看到易容后略显陌生但眼神熟悉的叶枫,美眸中瞬间水光潋滟,不顾叶云和“统”也在场,直接扑进了叶枫怀里,声音哽咽:“叶枫!你吓死我了!听说外面搜捕得那么紧,我…”
她的话哽在喉间,只是紧紧抓着他的衣襟,身体微微颤抖。
叶枫心中一痛,也顾不得其他,轻轻环住她,低声道:“没事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叶云尴尬地咳嗽一声,扭过头去。“统”则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老僧入定。叶泥悄悄抿嘴笑了笑。
良久,林沁才平复情绪,俏脸微红地从叶枫怀里出来,但手依然紧紧握着他的手。她看向叶枫,神色变得认真起来:“叶枫,我大哥、二哥、三哥他们…都知道了。”
叶枫心中一紧:“知道什么?”
“知道你不是单纯来京都寻亲或经商,知道你在做大事,知道…你可能会面对整个朝廷。”林沁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他们…虽然一开始很震惊,甚至愤怒,但最终…他们都选择支持你。”
叶枫愣住了,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支持我?为什么?这可是…”
“因为你是对的。”林沁打断他,眼神坚定,“大哥说,叶家冤屈,天下皆知,只是无人敢言。二哥说,宰相倒行逆施,国将不国,唯有破而后立。三哥说…他信你这个人。”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他们对外会宣称闭关或秘密训练,不会直接插手,但会在必要时,提供他们所能及的一切帮助…包括,我。”
叶枫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暖流和震撼。林家兄弟的支持,无疑是在这黑暗绝境中为他点亮的一盏明灯!这不仅仅是力量上的增强,更是道义上的巨大认可!
他反手握紧林沁的手,声音有些激动:“沁儿,替我谢谢他们!这份情义,叶枫永世不忘!”但他随即神色又凝重起来,“可是…沁儿,我要走的这条路,可能会很漫长,很血腥,甚至…可能会导致天下三分,烽烟再起。我…”他有些说不下去,他怕自己会将她也拖入这万劫不复的深渊。
林沁却抬起手,轻轻按在他的嘴唇上,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她的眼眸如同最璀璨的星辰,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
“叶枫,你记住。无论你要做什么,无论这条路通往何方,是盛世太平,还是三国鼎立,哪怕是刀山火海,我林沁…都跟你一起。”
她的声音温柔,却蕴含着钢铁般的意志:“我的心意,早在你为我挡下那一箭时,就已决定了。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若为天下执棋,我便为你掌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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