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墙深宫,天空被切割成狭窄的一方。四周安静得可怕,只有领路老太监尖细的训话声和他们这群人窸窣的脚步声回荡,反而更衬出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她被分到了一个负责打扫某处偏僻宫道和庭院的小队。工作枯燥而辛苦,搬运落叶、擦拭栏杆、清洗地砖。她不敢有丝毫懈怠,更不敢东张西望,只是机械地做着事,耳朵却像最灵敏的兔子,竖得高高的,捕捉着任何一丝可能有用的信息。
然而,听到的多是其他小太监的抱怨、老太监的斥责,或者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言碎语。
一天很快过去,毫无收获。夜晚,她和其他几个小太监挤在一间阴暗潮湿、充满汗味和霉味的大通铺房里,听着身边人很快响起的鼾声,她却毫无睡意,心中充满了焦虑和一丝气馁。难道真的要空手而归?
转机发生在第二天下午。 她所在的小队被临时抽调,去帮忙搬运一批送往“藏拙库”的旧物。而藏拙库,就在老太监提到的、需要留意的“静心苑”区域附近!
叶泥的心立刻提了起来,她强压住激动,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其他人一样麻木。
队伍抬着沉重的箱笼,穿行在更加幽深的宫巷之间。这里的守卫明显森严了许多,不时有巡逻的侍卫队走过,盔甲摩擦声和沉重的脚步声带来无形的压力。
就在经过一处略显荒废、宫门紧闭的院落时(门匾上的字迹已模糊,但轮廓依稀是“静心”二字),叶泥的眼角余光忽然瞥见,隔壁一处显然是演武场的宽阔庭院内,正有一群人在练武!
被簇拥在中间的,是一位身着玄色常服、并未披甲的中年男子。他身形挺拔如松,面容因距离稍远看不太清,但侧脸的轮廓线条却莫名地让叶泥心头猛地一跳!
那眉骨的走势,那鼻梁的弧度…竟然…竟然和叶枫哥哥有那么五六分相似!只是更加成熟冷硬,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和一种沙场磨砺出的杀伐之气。
他并未动手,只是负手而立,看着手下侍卫操练。偶尔开口指点一两句,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金石般的质感,清晰地传入叶泥耳中。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似乎演练一招枪法时用力过猛,收势不及,枪尖直直朝着旁边一名同伴刺去!眼看就要血溅当场!
电光火石间,那玄衣男子动了! 不见他如何作势,身影如同鬼魅般一闪,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他已出现在那失控的侍卫身旁,两根手指看似随意地一夹一引!
“锵!” 那势大力沉的一枪竟被他轻描淡写地夹偏了方向,枪尖擦着另一名侍卫的衣角掠过,深深刺入地面青砖!而他的身形,在这个过程中展现出的那种举重若轻、对力量精准到极致的控制…
叶泥的呼吸骤然停止了! 这种发力方式…这种对身体和力量的理解…虽然更加老辣磅礴,竟然和叶枫哥哥、甚至叶云大哥平日里练功时给她讲解、演示的,“大开大合”有那么一些神似之处!那是一种不同于寻常宫中侍卫功法、更偏向战阵杀伐的底蕴!
他是谁?! 为什么他和哥哥们那么像?! 为什么他会的功夫也和哥哥们有点像?! 无数个问号如同惊雷般在叶泥脑海中炸开!她几乎要控制不住抬起头,想看得更清楚些!
但她残存的理智死死压住了这股冲动。她强迫自己低下头,加快脚步,跟着队伍走过那个院落门口,心脏却狂跳得如同擂鼓,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她听到了!她看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线索!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阴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那个小崽子!低着头乱窜什么?站住!”
叶泥浑身一僵,血液几乎冻结。是带队的一个老太监,似乎察觉到了她刚才瞬间的异常。
她慢慢停下脚步,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对策。袖中的小手,已经悄悄握住了那枚冰冷的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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