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自无尽的黑暗与法则禁锢中挣扎浮起,宁采臣猛地睁开双眼,周身混沌灵力本能地运转戒备,紫霆剑意隐而未发。
然而,预想中仙域囚笼或法则锁链并未加身。他愕然发现,自己竟安然置身于熟悉的魔气缭绕之中——正是**黑龙观**深处,他日常清修的静室。
窗外,魔云翻涌,血月悬空,一切如常。仿佛那场与清微仙域使者的遭遇战,那令人绝望的法则碾压,那被一掌镇压的无力感,都只是一场逼真得过分的梦魇。
但他低头看向自身,道袍上残留着被规则之刃撕裂的痕迹,虽未破损,却残留着一丝迥异于此界能量的冰冷气息。体内经脉隐隐作痛,那是法则对抗留下的暗伤。神魂深处,那“下界土着”、“界碑残痕”、“抹除变数”等话语,如同冰冷的刻印,清晰无比。
不是梦!
是那位仙域使者,在最后关头,不知因何原因,竟未将他带走,而是随手将其抛回了此界?是觉得他无足轻重,还是另有深意?
宁采臣缓缓起身,推开静室之门,走到镇龙殿外的廊下。以往觉得浩瀚无边的魔域,此刻在他感知中,竟莫名生出一种“狭小”、“逼仄”之感。那是一种认知被强行拓宽后,对原有环境的重新审视。
他抬头望向那轮永恒不变的血月,目光仿佛要穿透这方魔域的天穹,看到那之后更加浩瀚、也更加残酷的位面世界。
“看来,你已见过‘天’外的风景了。”一个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
宁采臣并未回头,已知来者是谁。能在他毫无察觉间近身的,此地唯有魔主紫璃。
“魔主大人早就知道,对吗?”宁采臣的声音有些干涩,“知道我们所谓的大乘,所谓的世界巅峰,在真正的高位存在眼中,不过是井底之蛙的可笑狂欢?”
紫璃一袭紫衣,悄然立于他身侧,同样望着那轮血月,绝美的侧颜在魔光下显得愈发神秘莫测:“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井蛙不知海,夏虫不可语冰。未曾亲眼得见,他人纵使言说,你又岂会真正放在心上?”
她缓缓转过头,紫色的眼眸深邃如星渊,倒映着宁采臣略显迷茫的脸庞:“如今,你亲眼见到了,亲身感受到了。感觉如何?是道心崩溃,就此沉沦?还是…**不甘于此**?”
最后四个字,她轻轻吐出,却带着一种直击灵魂的力量。
宁采臣深吸一口气,眼中迷茫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灼灼精光与无比坚定的求索之意:“请魔主大人教我!这所谓的位面,究竟是何等模样?我等修士,前路又在何方?”
紫璃凝视他片刻,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随本王来。”
她转身,向着黑龙观更深处,那从未对宁采臣开放过的区域走去。宁采臣紧随其后。
穿过层层禁制,两人来到一处位于山腹深处的古老石殿。殿内空旷,唯有中央有一口深不见底的幽潭,潭水漆黑如墨,却散发出比外界精纯浓郁百倍的混沌魔元,更奇异的是,潭水中竟有点点星辉般的光芒闪烁沉浮。
“此乃‘映界潭’。”紫璃淡淡道,“虽无法窥探其他位面真切情景,却能模糊感应到不同位面散逸出的法则涟漪与能量层级。”
她纤手轻拂潭面,漆黑的水面顿时荡漾起来,其中闪烁的星辉开始以某种玄奥的轨迹运转、组合。
“宇宙浩瀚,并非唯一。万千位面,如同叠放在一起的无数纸张,有的相隔极远,有的可能仅有薄薄一壁之隔。其形态、规则、能量、乃至时间流速,都可能截然不同。”
“你所处的此界,在无尽位面中,不过是一处**低位面**。法则不全,灵能稀薄,大道隐晦。在此界修至大乘,看似走到了尽头,实则…只是将本土的力量积累到了极致,却并未真正触及到‘法则’的核心真谛。”
水面中,一颗较为黯淡的光点微微闪烁,宁采臣心有所感,那便是自己所在的世界。
“而与你交手的那位使者,其所来的‘清微仙域’,则是一处**中位面**。”紫璃手指轻点,一颗明显更加明亮、周围光晕也更为复杂玄妙的光点显现出来。
“中位面的天地法则更为完整、严密、坚固。其能量层级也远非低位面可比。在那里,即便只是一个元婴修士,其元神与天地法则的融合程度,对力量本源的理解与运用技巧,都远胜于低位面的大乘修士。那是生命层次与认知维度的差距。”
宁采臣恍然,难怪对方感觉只是元婴,却能碾压自己。“所以…我所拥有的力量总量或许不弱,但质上,却天差地别?”
“可以这么理解。”紫璃颔首,“空有蛮力,不通技法,如何与精通杀伐之道的百战精兵抗衡?位面差距,便是如此。甚至…中位面之上,尚有更为恐怖的**高位面**,以及只存在于传说中、孕育万界本源的**真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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