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浩笑出了声，伸手把野菊别正。他忽然想起刚来这时，院里还堆着旁人送来的“废柴皇子”的贺礼，如今只剩墙角的泥人堆，和小花猪叼来的破扫帚——那是扫灶灰的家什，现在倒成了孩子们眼中的“神器”。
“折腾完了。”他望着屋顶漏下的阳光，声音轻得像风里的柳絮。
话音刚落，他忽然感觉有什么在指尖悄然消散。不是疼痛，倒像春冰化水，无声无息融进深处。他知道，那层护佑天地的“认知护盾”终与法则融为一体，往后再无需刻意维系——便如呼吸，自然得教人忘却其存在。
远处虚空里，D9527号玉简“咔”地裂开细纹。它曾记录过万千世界的神谱，此刻只来得及漾出最后一道微澜：“……这一次，不需要神了。”
夜来得很快。谭浩吹灭油灯时，月光正漫过那小桥模型。小花猪挤在他怀里打呼噜，他轻抚猪耳朵，低声道：“明儿就搬家。这次真的……”他顿了顿，嘴角微扬，“睡到日上三竿。”
海风忽然转了向。原本带着咸涩的风里，掺进一丝异样的干燥。谭浩眯起眼，望向东边天际——那里的云层压得极低，像块浸了水的灰布。
小花猪突然抬起头，鼻子抽动着，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怎么了？”谭浩摸着它的背。小猪却挣开他的手，跑到院门口，朝着东方“哼哼”直叫。他站起身，指尖轻触空气。有什么东西在海的方向搅动，像被翻起的淤泥，混着焦躁与不安。
他想起今早玄箴说的潮汐祖龙，想起那老龙离去时甩尾溅起的水花——如今那片海，仿佛空缺了什么。
“小花猪。”谭浩弯腰抱起它，“明早让阿福多备些清水。”小猪歪着脑袋，不解主人为何突然提这个。
只有谭浩知道，风里的咸涩淡了，淡得几欲消失。而东海的方向，传来若有若无的呜咽，像极了……潮退时，海带自礁石上被扯断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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