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岭村的晒谷场上搭起了临时的竹棚,新扎的彩球挂在竹枝间,随着晨风轻轻晃动,投下细碎的光斑。玄箴捧着一沓刚抄录好的《东岭自治手册》,站在用木板匆匆搭起的台子上,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将泛黄的纸页捏出了褶皱——这是他熬了三个通宵,把谭浩平日里随口说的那些“轮流挑水别拌嘴”、“下雨前记得把柴禾垛垫高点儿”之类的话,整理成册,还配上了简单的图,纸上的墨迹还带着松烟墨特有的淡淡气味。
“各位乡亲,请看这第三页。”玄箴清了清有些沙哑的嗓子,展开一幅画得歪歪扭扭的排水渠示意图,“九皇子曾言,‘水往低处流,人往方便走’,咱们就依着这个理,顺着山势挖了这三条水沟……”
“够啦!”台下突然响起一声洪亮的吆喝。
正蹲在台子边上啃黄瓜的谭浩被吓了一跳,嘴里的黄瓜籽“噗”地一下喷在了鞋面上。他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靛青色粗布衫、胡子花白的老汉,正一边捋着胡子一边往台前挤:“我们七十二村的人可都打听明白了!谭九爷真正的本事,可不是这些条条框框!”
“对!没错!”人群里立刻冒出几个声音附和着,“九爷说过‘想咋办就咋办’,那才是真经!”
玄箴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手指死死抠住手册的边缘:“那……那是九皇子去年劝王二牛别跟人动手时随口说的……”
“那又咋啦?”靛青老汉嗓门更高了,还顺手抄起腰间的酒葫芦灌了一口,“我家二孙子,就学九爷平时那样叼着草根,嘿!昨天家里老母鸡愣是多下了俩蛋!李寡妇呢,就学九爷打哈欠那懒洋洋的劲儿,她那病恹恹的儿子,今儿个都能下地走两步了!”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台上了,“我们决定了,要立个‘原教旨东岭派’!往后说话都得学九爷拖长音,走路得学九爷晃膀子,连打个喷嚏,都得学他用袖子捂着嘴!”
台下顿时像炸开了锅。一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立刻把嘴里叼的狗尾巴草换成了茅草梗;一个粗壮汉子扯着嗓子,故意拖长了音学谭浩打哈欠,那声音悠长得像拉坏了的破风箱。
谭浩还蹲在原地,手里的半截黄瓜慢慢耷拉下来。他望着台上台下那些激动晃动的人影,忽然觉得后脖颈一阵发紧——上回王婶子把他醉后胡画的渠沟刻上石壁,他只当是乡亲们闹着玩;上个月有个娃娃把他写在墙根的“今日不宜出门”当真,他还笑着摸了摸娃的头说“乖”;可现在,这些人眼睛里闪烁的光芒,太炽热了,炽热得让他恍惚间想起前世公司年会上,那些人手一本、恨不得把“董事长重要讲话”背下来的同事们。
“谭浩。”
林诗雅的声音自身后冷冷传来。
谭浩一转头,看见她站在竹棚投下的阴影里,素白的道袍下摆被山风掀起一角,眉头紧紧蹙在一起,像两柄出鞘的冷剑。她没等他回应,便转身朝村外走去,鞋跟敲在青石板上,发出急促而清晰的声响。
谭浩把剩下的黄瓜蒂扔进旁边的竹篓,挠着后脑勺,慢吞吞地跟了上去。穿过晒谷场时,他隐约听见身后传来压低的议论:“瞧见没?九爷刚才走路那步调,绝了!”“啧,连挠头的姿势都跟画像上分毫不差!”
村外的山路上,林诗雅忽然停住脚步。她指尖迅速掐了个隐息诀,谭浩便看见三拨原本隐匿在树影里的人影逐渐清晰——左边是三个身着玄色劲装的汉子,腰间别着的匕首上隐约残留着“大楚”的纹饰;右边是两个灰袍散修,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临摹一块青石板,那石板上歪歪扭扭刻着“今日猪食加红薯”几个字;更远处的山崖边,有个裹着破旧毯子的老妇人,正把谭浩去年不知丢在哪儿的破草帽顶在头上,对着天空念念有词。
“前朝遗孽想借你的名头起事,野修想用你的字迹炼制伪法则符箓,连最蒙昧的村妇都把你当成了活神仙来拜。”林诗雅转过身,道袍下摆扫过路旁星星点点的野菊花,“你总把‘躺平’、‘退休’挂在嘴边,可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把你架上神坛了。”
谭浩望着山崖上老妇头顶那顶熟悉的破草帽,忽然扯着嘴角笑了笑:“我上辈子在公司当牛做马,要学领导讲话,要揣摩客户心思。现在倒好,换了一拨人来学我……”他的笑声渐渐低下去,顺手扯了片树叶叼在嘴里,“可他们学得不对路啊。”
山风掠过,卷起几片枯叶,在他脚边打着旋儿。
林诗雅盯着他被风吹得更加凌乱的头发,忽然想起昨夜在猪棚外听到的动静——谭浩蹲在泥坑边,对着呼呼大睡的“绩效”低声嘟囔:“你说我是不是该管管?可管了就得没完没了,不管又好像……”
“不好了!东岭村出事了!”
急促的呼喊声打破了山间的寂静。跑来的是邻村的小顺子,裤腿上溅满了泥点,气喘吁吁,话都说不利索:“张……张家庄的人,照着那本《手册》种稻子,说……说九爷讲过‘种子得听点响动才肯长’,结……结果稻苗全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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