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皋城头的晨露还未干透,白虎军团的马蹄声已震碎上党的晨曦。赵括之子赵兴站在长平故地的烽火台上,望着远处秦军骑兵扬起的烟尘,手中的青铜剑在朝阳下泛着冷光 —— 那是他父亲战死时紧握的剑,剑鞘上的裂纹里还嵌着长平的焦土。十五年前,就是在这片土地上,四十万赵军降卒被秦军坑杀,白骨至今未寒。
“将军,秦军前锋已过羊肠坂。” 斥候跪在烽火台下,甲胄上沾着露水,“白虎军团的黑风骑营,清一色的河西骏,昨夜奔袭百里,破了我们三个哨所,哨兵…… 都没来得及点燃烽火。”
赵兴俯身看向台下的河谷,那里的麦苗刚探出头,却被逃难的赵民踩得七倒八歪。三天前从邯郸传来消息:赵王迁在沙丘离宫新纳了两位美人,为了给美人建 “瑶台”,竟下令将代郡的军粮调走三成,代郡太守在宫门外自刎相谏,血书被赵王当作废纸,垫了酒杯。而长平一带的百姓,至今还在靠着挖野菜度日,去年冬天的积雪里,不知埋了多少饿殍。
“传我将令,收缩防线至长平关。” 赵兴的剑鞘重重砸在烽火台的石柱上,震落一串露珠,“让民夫们把粮仓里的粟米全运进关内,告诉他们,守住长平关,才有活路。” 他知道这道命令有多苍白,粮仓里的粮食连支撑半月都难,可他别无选择 —— 身后就是邯郸,就是无数背负着长平血仇的赵人。
他转身时,瞥见河谷里一个衣衫褴褛的孩童,正捧着半块发霉的窝头啃得专心。那孩童的脖颈上挂着块木牌,上面刻着 “赵氏” 二字 —— 这是去年赵王推行的 “编户制”,却连块像样的木牌都舍不得给百姓,更别说冬衣和口粮了。孩童的祖父,想必就是当年长平死难者之一。
三日后,长平关下的空地上,白虎军团列成黑压压的方阵。骑兵们的马蹄裹着防滑的麻布,在湿滑的石板路上踩出整齐的节奏,甲胄上的霜花在阳光下簌簌掉落。军团长王翦勒住马缰,玄色披风扫过马腹,他手中的千里镜正对着关楼 —— 镜中,赵军士兵的甲胄锈迹斑斑,不少人还裹着破烂的棉袄,寒风灌进衣袍的空洞,把他们的身形吹得愈发单薄。可他们眼中的恨意,却比寒风更刺骨。
“赵兴倒是个明白人。” 王翦放下千里镜,镜片上的水汽凝成细珠,“知道用长平关的夯土墙挡我们的骑兵。只是这关楼…… 怕是撑不了多久。” 他清楚记得十五年前率军清理战场时,这片土地浸透的鲜血染红了整整三个春秋。
身旁的副将蒙恬举起令旗,旗面上的白虎图腾在风中张开血盆大口:“将军,工兵营已备好‘破城锥’,那玩意儿是用秦岭硬木做的,裹了三层铁皮,昨日试撞时,半尺厚的木门应声而碎。”
王翦却指向关楼旁的山坳:“看到那些炊烟了吗?赵军的灶台比去年少了一半,烟囱里冒的是湿柴烟,说明他们连干柴都凑不齐。传下去,每日正午在关前煮粥,要让他们闻着米香守城。” 他要的不是强攻,而是瓦解这座浸透仇恨的关隘最后的抵抗意志。
午时的号角刚响,长平关下就支起了百口大铁锅。翻滚的玉米粥香气顺着风爬上关楼,赵兴站在箭垛后,看见秦军士兵用木勺舀起金黄的粥液,蒸腾的热气里还飘着红薯块。他身旁的士兵喉结滚动,手中的弩机因手指发颤而微微下沉 —— 他们已经两天没吃上热食了,怀里揣的粟米饼硬得能硌掉牙,不少人的指甲缝里还留着挖野菜时沾的泥土。
“将军,秦军的细作混进关内了。” 亲卫匆匆跑来,手里攥着半张玉米饼,“在城西的贫民窟发现的,这饼里掺了蜂蜜,是秦地的做法。百姓们…… 都围着细作要饼吃。”
赵兴捏碎那半张饼,碎屑从指缝漏下,像极了长平战场上未散的骨灰。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遗言:“秦人狡诈,赵人之困,非在兵弱,在君昏,在民饥。” 那时他不懂,此刻看着关下喝粥的秦军,忽然明白了 —— 当秦军的战马嚼着豆饼时,赵军的坐骑只能啃带雪的枯草;当秦军士兵的甲胄泛着冷铁光泽时,赵军的铠甲还在靠铜钉勉强缀合;当秦军能用粮食作武器时,赵军连士兵的肚子都填不饱。
第七夜,长平关的西墙传来一声闷响。赵兴提着剑赶到时,看见三个士兵正用石块砸自己的头盔,鲜血顺着脸颊流进嘴里,他们却咧着嘴笑:“秦军说,降者有粥喝…… 有粥喝就能活……” 城垛下,还散落着秦军抛上来的玉米饼,已经被争抢的士兵踩成了泥。
城门外的秦军已经架起了云梯,王翦的声音穿透夜色:“赵兴,十五年前长平之战,你父赵括轻敌致败,四十万赵卒殒命,此乃国战之殇!今赵国政乱民饥,赵王迁沉溺酒色,你何苦为昏君卖命?打开城门,我保关内百姓三年免赋,孩童还能领新粮种!”
赵兴的剑掉在地上,剑柄上的 “赵氏” 铭文被月光照得发亮。他想起昨日巡查粮仓时,只看到半仓发霉的粟米,而账册上却写着 “粮草充盈”—— 那些粮食,怕是早被邯郸的权贵们换了珠宝,填了瑶台的地基。他又想起那些在寒风中瑟缩的士兵,想起河谷里啃着霉窝头的孩童,想起长平地下至今未寒的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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