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大隋王朝,早已危机四伏。各地农民起义风起云涌,李密、窦建德等义军势力日渐壮大;朝中大臣也人心惶惶,不少人开始为自己寻找退路。萧氏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却只能默默流泪。她知道,这座看似坚固的帝国大厦,早已摇摇欲坠,而她这个皇后,不过是坐在危楼之上的囚徒。
大业十二年(616年),隋炀帝不顾大臣反对,执意南下江都(今江苏扬州)。此时的北方,早已乱成一团,洛阳被瓦岗军包围,长安也岌岌可危。萧氏哭着劝杨广:“陛下,京城乃根本之地,若弃之不顾,恐生变故。”可杨广却沉迷于江南的美景,不愿北返,还对萧氏说:“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朕在江都,可保一时安稳。”
在江都的日子里,隋炀帝愈发消沉,他知道自己已无力挽回败局,便终日饮酒作乐,麻痹自己。萧氏看着他日渐憔悴,心中悲痛不已,却依旧悉心照料他的饮食起居。她知道,无论杨广犯下多少过错,他终究是自己的丈夫,是陪伴自己走过半生的人。
大业十四年(618年)三月,一场兵变打破了江都的平静。宇文化及率领禁军发动叛乱,冲进宫中,将隋炀帝围困在寝殿。萧氏听到动静,立刻起身赶往寝殿,只见杨广正手持佩剑,面色苍白地看着叛军。她扑到杨广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泪水夺眶而出:“陛下,臣妾与你共生死!”
杨广看着萧氏,眼中满是悔恨与无奈,他苦笑着说:“皇后,朕悔不听你之言,才有今日之祸。”说完,他拔出佩剑,欲自刎谢罪,却被叛军拦下。最终,杨广被宇文化及缢杀,年仅50岁。萧氏看着丈夫的尸体,悲痛欲绝,却强忍着泪水,请求宇文化及为杨广举办葬礼。宇文化及虽未应允厚葬,却也准许她用床板为棺,将杨广草草掩埋。
杨广死后,萧氏沦为宇文化及的俘虏。宇文化及将她带往聊城,企图自立为帝,却遭到窦建德的攻击。不久,聊城城破,宇文化及被杀,萧氏又落入窦建德手中。窦建德虽对她礼遇有加,却也将她软禁在营中。此时的萧氏,早已没了皇后的尊荣,她穿着粗布衣裳,每日以泪洗面,心中满是对命运的绝望。
就在萧氏以为自己将终老于窦建德营中时,一道来自突厥的旨意改变了她的命运。原来,隋炀帝的妹妹义成公主早已嫁给突厥处罗可汗,她得知萧氏的遭遇后,便请求处罗可汗派人将萧氏接到突厥。窦建德畏惧突厥的势力,不敢违抗,只得将萧氏送往突厥。
抵达突厥后,萧氏受到了义成公主的热情接待。义成公主将她安置在牙帐中,给予她应有的礼遇,可萧氏却始终无法适应塞北的生活。这里的风沙很大,气候寒冷,与江南的温润截然不同;这里的饮食以牛羊肉为主,与她习惯的米面菜肴相去甚远。更让她难以忍受的是,突厥的习俗与中原大相径庭,她虽身为贵客,却处处感到束缚。
处罗可汗去世后,其弟颉利可汗继位,按照突厥“兄死弟及”的习俗,义成公主与萧氏都要改嫁给颉利可汗。萧氏深知这是突厥的习俗,却始终无法接受,她多次向义成公主请求,希望能免去这桩婚事,可义成公主却劝她说:“姐姐,入乡随俗,若不如此,恐难在突厥立足。”萧氏无奈,只得遵从习俗,嫁给颉利可汗。
在突厥的日子里,萧氏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故土。她常常站在牙帐外,望着南方,回忆着在长安、洛阳的岁月,回忆着与杨广相处的点点滴滴。虽然杨广曾犯下诸多过错,可在她心中,他依旧是那个与自己相濡以沫的丈夫。她常常拿出杨广生前送给她的玉佩,抚摸着上面的纹路,泪水不知不觉滑落。
义成公主深知萧氏的思乡之情,便时常陪她聊天,讲述中原的近况。当得知李渊已在长安建立唐朝,取代隋朝后,萧氏心中百感交集。她既为隋朝的灭亡而悲痛,也为中原百姓能过上安稳日子而欣慰。她知道,隋朝的覆灭早已成定局,自己作为前朝皇后,再也无法回到故土。
贞观三年(629年),唐太宗李世民派李靖率军攻打突厥,颉利可汗兵败被俘,突厥灭亡。李世民得知萧氏仍在突厥后,便派人将她接回长安。此时的萧氏,已年近60岁,历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却依旧难掩昔日的风采。
回到长安后,李世民给予了萧氏极高的礼遇,将她安置在宫中居住,并尊称她为“萧夫人”。李世民深知萧氏的身份特殊,既敬重她的智慧与气节,也同情她的遭遇。他常常派人送去衣物、食品,还时常亲自探望她,与她谈论前朝的旧事。
萧氏在长安的生活平静而安逸,可她却始终保持着低调。她从不参与宫中的争斗,也从不提及自己昔日的皇后身份,每日只是读书、礼佛,偶尔会想起在江南、长安、塞北的岁月。有人曾问她:“夫人,您一生历经沉浮,最怀念的是什么时候?”萧氏笑着回答:“最怀念的,是在江陵舅舅家的日子,那时虽清贫,却无忧无虑。”
贞观二十一年(647年),萧氏在长安病逝,享年81岁。李世民得知后,十分悲痛,下令以皇后之礼将她与隋炀帝合葬于扬州雷塘。当灵柩运往扬州时,沿途百姓纷纷焚香祭拜,他们或许早已忘记了隋炀帝的暴政,却记住了这位历经坎坷、坚韧不拔的萧皇后。
萧氏的一生,见证了隋朝的兴衰,也经历了乱世的漂泊。她从江陵弃女成为晋王妃,再到隋宫皇后,最后沦为乱世浮萍,却始终保持着一份从容与坚韧。她或许不是历史上最着名的皇后,却用自己的一生,书写了一段充满传奇色彩的故事。正如她手中的玉佩,虽历经岁月洗礼,却依旧温润如初,在历史的长河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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