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鞭炮,没有花篮,甚至连一块像样的牌匾都没有。
只用一块刨光的木板上,顾枭用墨笔写了“顾氏商行”四个还算端正的大字,挂在修补好的门楣上,这间小小的铺面就算正式开张了。
头几天,门可罗雀。只有好奇的邻居探头探脑张望几眼,或者有走错路的人进来问个道。
玉清大部分时间就坐在铺子里唯一一张旧书桌后,面前摊开着账本和一支毛笔。
他坐得笔直,脸上满是认真。
顾枭则几乎不着家,他穿着那身浆洗得发白但尽量保持整洁的旧外套,早出晚归,奔波于码头、货栈和一些可能招揽客户的地方。
他靠着赵铁柱联系的旧部孙二爷那点若有若无的关系,以及自己放下身段、一次次登门拜访的韧劲,总算磕磕绊绊地揽到了第一单像样的生意。
是一批从南洋来的橡胶鞋底,货量不大,货主想尽快脱手。
顾枭需要负责在码头接货,临时存放在他们这间小铺面改造的简陋仓房里,然后尽快找到本地的鞋铺或批发商接手,从中抽取佣金。
接货那天,顾枭带着赵铁柱和大黑,亲自在码头盯着。
力工们扛着沉重的麻包,喊着号子,将货物搬上租来的板车,再运回铺子。
玉清则提前清空了货架下的空间,铺上了防潮的旧油布,拿着顾枭给他的货单,仔细清点着数目。
“一百包,数目对了。”玉清核对完毕,在货单副本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字迹清隽。
送货的伙计有些诧异地看了这个容貌出众、做事却一丝不苟的年轻账房一眼。
接下来的几天,顾枭继续在外寻找买家,玉清则守着铺子,偶尔有听到风声过来询价的,他便客气地接待,报出顾枭定好的底价,并仔细记录下对方的联系方式和出价。
过程并不顺利,要么是买家压价太低,要么是嫌他们店小信不过。几天过去,橡胶鞋底依旧堆在铺子里,占满了大半个空间。
直到第五天,顾枭终于带着一个穿着短褂、看起来颇为精明的中年男人回来了。
一番讨价还价后,对方以略低于预期但尚可接受的价格,吃下了这批货。
钱货两讫。
当那个中年人拿着提货单离开后,铺子里只剩下顾枭、玉清和那堆即将搬空的麻包。
顾枭从怀里掏出几张簇新的纸币,放在玉清面前的账本上。
数额不大,比不上当年他随手给出的小费,但此刻,这薄薄的几张纸,却仿佛有千钧重。
“第一笔。”顾枭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如释重负。
玉清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那几张纸币,然后拿起笔,在账本上工工整整地记下:某年某月某日,橡胶鞋底佣金入,某某元。
他的动作很慢,很认真。昏黄的灯光下,他低垂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额间的朱砂痣显得格外沉静。
晚上回到旅馆,玉清没有休息,就着那盏光线昏黄的灯,继续核算这几日的开销:租金、板车费、力工钱、顾枭外出应酬的茶钱……
一笔一笔,清晰明了,最后得出一个微薄的盈余数字。
顾枭坐在床边,看着玉清专注的侧影,看着他因为低头而露出的一截白皙后颈,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情绪。
是创业维艰的疲惫,是第一桶金带来的振奋,更是身边有这样一个可以完全信赖、并肩作战之人的踏实。
“下一步,我打算去看看有没有北边的山货过来,”顾枭开口,声音不高,和玉清商量,“那边路子野,风险大点,但利润也厚些。”
玉清抬起头,看向他,点了点头:“好,账上的钱,够支应一段时间了。”
前路依旧漫漫,但这夜,狭小的旅馆房间里,弥漫的不再是惶惑与不安,而是一种名为“希望”的微光。
“顾氏商行”的牌子挂出去一个多月,靠着顾枭的奔波和玉清的细心经营,总算不再是门可罗雀。
虽然接的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小单子,赚的是辛苦钱,但账本上的数字在缓慢而稳定地增加,铺子里也开始有了些简单的家具——多了两把给客人坐的椅子,甚至还有一个旧茶几。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们这点刚冒头的生机,很快就被一些人盯上了。
这天下午,铺子里来了两个吊儿郎当的汉子,穿着黑色的香云纱褂子,嘴里叼着牙签。
“哪位是老板啊?”为首一个留着络腮胡的汉子斜着眼,打量着正在整理货单的玉清。
顾枭刚从外面回来,正站在门口喝水,闻声转过身,独眼冷冷地扫过去:“什么事?”
络腮胡被顾枭的眼神看得心里一怵,但随即挺了挺腰板:“我们是码头青龙帮的,这条街归我们罩着。新开的铺子,按规矩,得交‘平安费’。”
“什么规矩?我没听说过。”顾枭放下水碗,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嘿!你小子别不识抬举!”另一个瘦高个叫嚣道,“不交钱,出了什么事,可别怪我们没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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