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山坳,像是被一只温柔的手拂过,冬日的枯黄褪去,换上了毛茸茸的新绿。
积雪化尽的泥土散发着腥甜的气息,蛰伏了一冬的溪水变得丰沛活泼,叮叮咚咚地奔流。鸟儿在刚刚抽出嫩芽的树枝间跳跃啁啾,空气里满是万物复苏的躁动。
顾枭和玉清也开始了新一年的忙碌,他们的目标,是屋后那片刚刚清理出来的、带着不少碎石的坡地。
“这地……看着肥,石头还真不少。”顾枭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他抡着镐头,一下一下地刨开板结的土块,再将里面夹杂的石块捡出来扔到一边。他动作有力,却带着些僵硬,不如老农那般娴熟省力。
玉清跟在他身后,挎着一个装满豆种的小篮子。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裤,裤腿挽到膝盖,露出白皙却不再纤细脆弱的小腿。
他学着村里妇人的样子,用一个小锄头在顾枭翻松的地里刨出小坑,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入两三粒豆种,再用脚尖轻轻拨土掩上。
“慢点,不着急。”顾枭回头看他一眼,喘着气说,“第一天,别累着了。”
“嗯。”玉清应着,额间也见了汗,那颗朱砂痣显得愈发殷红。
他其实腰已经有些酸了,但看着身后那一排排整齐的土窝,心里却有种奇异的满足感。
这是他们的地,他们亲手开垦,亲手播种,等待着亲手收获。这种感觉,比在南风馆弹琴,比在顾府看天,都要踏实千百倍。
顾枭到底是伤过元气,独眼又影响了些距离判断,干了一会儿便有些气喘。
一块埋得深的大石头,他撬了几下没撬动,反而差点闪了腰。
玉清放下篮子走过去,看了看:“从旁边挖试试?”
顾枭依言,换了角度,果然容易了些。
两人一个撬,一个帮忙用手扒拉周边的浮土,费了好大劲才把那块顽石弄出来。
顾枭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玉清沾满泥土的手和鼻尖上的汗珠,忽然低低地笑了。
“笑什么?”玉清有些莫名。
“没什么,”顾枭抹了把汗,“就是觉得,这比带兵打仗也不轻松。”
玉清也微微弯了嘴角,递过水囊:“喝口水。”
休息的间隙,两人并排坐在田埂上。阳光暖融融地照着,新翻的泥土气息混着青草香,扑面而来。
“等秋天,这些豆子收了,咱们就能吃上自己种的豆饭了。”顾枭望着那片刚刚播种的土地,眼神里是纯粹的憧憬。
“嗯,”玉清点头,“还能磨点豆粉,做豆饼。吃不完的,可以跟张猎户家换点山货。”
“到时候,这屋子也该再修修,东边那面墙有点漏风,冬天还是冷。”
“好。”
简单的对话,勾勒出的却是充满希望的蓝图。
这蓝图里,没有权势倾轧,没有生死一线,只有一日三餐,屋舍田亩,和身边的这个人。
邻地的王婶扛着锄头经过,笑着打招呼:“顾大哥,玉清先生,种豆子呢?”
顾枭站起身回应:“是啊,王婶。”
“这坡地向阳,豆子肯定长得好!就是土薄,记得中间追次肥!”王婶热情地传授着经验。
“欸,记住了,谢谢王婶!”玉清也客气地回应。
这种邻里间自然而然的关怀,让他们感觉自己也成了这山村血脉的一部分。
忙活到日头偏西,两人才收拾工具回家。
玉清去打水洗手,看见顾枭摊开的手掌,掌心又添了几处破皮和红肿,旧茧之上,叠着新茧。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晚上吃过饭,在昏黄的油灯下,翻找出几块厚实的旧布,比着顾枭的手,细细地裁剪起来。
顾枭坐在他对面,擦拭着那把用得越发熟练的柴刀,他的目光不时落在玉清低垂的眉眼和灵活的手指上。
灯光勾勒出玉清柔和的侧脸线条,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缝制什么了不得的珍宝。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柴刀擦拭的细微沙沙声,和针线穿过厚布的嗤嗤声。
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在顾枭心间缓缓淌过。这大概,就是“家”的感觉了。
入了夏,白日的燥热迟迟不肯散去,到了夜晚,院子里也比闷热的屋里强些。
玉清在墙角点燃了一小捆晒干的艾草,青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散发出独特的草药气味,勉强驱赶着嗡嗡作响的蚊虫。
顾枭搬了两个小马扎,和玉清并排坐在院中。他手里拿着一把大大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扇出的风大半都落在了玉清身上。
“你扇自己就好。”玉清说。
“我不怕热。”顾枭回道,手里的动作没停。
夜空是深邃的墨蓝色,繁星如同被打碎的钻石,密密麻麻地洒满了天幕。
远离了城镇的灯火,山村的星空格外清晰璀璨,一条朦胧的光带——银河,横亘天际,壮丽非凡。
“看,那边是北斗。”玉清仰着头,伸手指着北方那七颗明亮的星子,“像一把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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